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這範仲淹的蘇遮幕便能形容李潛眼前的一切。
夕陽初映碧潭之上,便似撒了一層濛濛金光,嫋嫋騰起的水霧之氣襯著周圍深綠淡黃的樹葉,更顯得眼前美景如夢如幻,如臨人間仙境一般。
李潛揉揉眼睛,發現前方碧潭邊上竟然有一身姿窈窕的女子斜坐在那裏,梳理著披散的青絲。再仔細一看,隻見那女子身著似雪白衣,盈盈細腰不及一握,雖然看不見女子麵目,但李潛心中卻有種無比熟悉的感覺,好像與這女子認識了千百年一般。
似乎感覺到了李潛注視的目光,女子緩緩回頭。那杏眼桃腮,檀口瓊鼻,不是嫣然又是誰?嫣然見到李潛,突地便撐了起來,朝他奔來。
李潛此刻一看是嫣然心中狂喜不已,起身朝她跑去,就在這時,李潛隻覺一股大力將自己朝後一拽,口中不由喊了出來:“嫣然!”
“咽什麼然啊!你都要咽氣了!”傅清靈搖醒李潛之後,將手裏打濕的絲帕重重朝李潛臉上一搭,沒好氣抱怨道:“你啊,水性不錯,可是體質太差,居然還敢穿著濕衣服就這麼吹風睡大覺!”
李潛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見到嫣然隻是黃粱一夢,再看那傅清靈撅著嘴巴一副不耐的樣子,壓抑不住的火氣便從心底衝了起來。
伸手拿下臉上的絲帕之後,李潛準備撐起身體回敬傅清靈兩句,剛一動身,卻發現肩背就像似給人打了一般疼痛,兩隻眼睛也金星直冒,起身念頭隻得作罷。
一旁蹲著的傅清靈也察覺了李潛想起身,雖然麵露不爽,但仍舊托起他的背擱到了一塊石頭上道:“發高熱就乖乖躺著嘛,幹嘛亂動,等下又要連累人家被罵了。”
鼻中重重哼了一下,李潛正想說誰有這個膽子,卻發現喉頭幹澀,隻能支吾出聲不能成語,遂放棄了跟傅清靈說話的想法,幹脆趁著這個機會打量了一下周圍。
李潛發現自己早已經沒在了深潭邊上,眼下落腳之處隻不過是一個山坳小洞而已,中間架了一篷火,上麵還烤了一隻打理的幹幹淨淨的小獸,這般樣子分明就已經不在城內了。思及至此,李潛心中疑竇叢生,剛才的五行洞竟然通往城外,若是讓人知道了這個所在,豈不是京畿重地暴露於他人眼下?
就在他思索的當口,忽聽風婉清道:“你醒了啊。”抬頭看去,風婉清手裏持著一張蒲葉卷成的草杯,裏麵盛滿了水,遂朝風婉清點了點頭。
風婉清看李潛嘴唇幹裂出了數道血口子,連忙加快兩步走到李潛跟前蹲了下來,扶著李潛給他喂水。
清冽涼水入口,李潛頓覺喉痛減輕了許多,咽了咽口水,向風婉清道:“謝謝你了。”聲音雖然還是嘶啞無比,但已經比之前好上了許多。
風婉清聽李潛道謝,臉上頓時飛起兩朵紅雲,燒得發燙,軟聲道:“說謝幹嘛,若不是你救了我,恐怕我已經是水底冤魂了,哪裏還能報你救命之恩?”
李潛還來不及說話,傅清靈便嚷了起來:“他救你你便記得,我呢,我不是救你我就不會摔下來了,你現在竟然隻惦記著這男人……”說到後麵,這地道裏使計殺人不眨眼的煞星竟然眼圈微紅,語帶凝噎。
風婉清被傅清靈點破心事,心中慌亂,手上蒲葉一歪,剩下的半杯水竟然全都灑在了李潛身上,遂又手忙腳亂地替李潛擦拭衣服上的水跡,一股莫名的氣氛便在二人之間逐漸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