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鄉下的土炕麼?幼年時期,這本帶給人們溫暖,可以讓人踏實入睡的存在卻給了我無限的噩夢。”
我們一家已經好久沒有回到過鄉下了,鄉下的屋子塵封著家的氣息,因為疏於打掃,這裏滿是蜘蛛網,還好這是個磚房,不然一定老鼠成群,我最害怕老鼠了。
在我小的時候和我弟弟睡一個炕上,弟弟就被老鼠咬掉了小拇腳趾,這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今年我已經十八歲了,是個大孩子了,可我還是要在父母的陪伴下才能夠睡著,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就會驚醒,當然,父母都很疼愛我,所以並沒有糾正我的壞習慣。
我們把老房子打掃了一番,自從爺爺奶奶去世,我們就很少回來了,也隻有在父親想起他們的忌日時會帶我回來。可這中間的間隔也越來越長……
夕陽西下,炊煙嫋嫋,這樣的落日餘暉在大城市很少看到了,聞著引風機帶出的秸稈焚燒所產生的濃煙,我的手指不由得搓了搓,可還是按捺住了來上一根的衝動,被老媽知道我吸煙就完了,因為我姥姥就是肺癌去世的,聽說她老人家就是煙不離手,爸媽還總拿吸煙的黑肺嚇唬我,可我分明看到他們躲在樓道裏抽煙。
我爸埋怨過我媽,說都怪她懷孕的時候抽煙,我才會是這個傻樣子,可我不傻啊,所以抽煙也沒什麼吧。
我媽做的臥雞蛋、大拌涼菜、黃桃罐頭,小雞燉蘑菇,豬肉燉粉條,每一樣菜她都盛出來一小份給爺爺奶奶供上,吃飯前還讓我給爺爺奶奶磕頭,我沒什麼心理負擔。
以前爺爺在世的時候,奶奶做好了早飯都要等爺爺出去遛彎回來大家才能動筷子,現在磕兩個頭,不算啥。
我還給爺爺奶奶倒了一杯酒。爺爺奶奶的照片笑了一下,爸媽都沒看到。
原本說好的第二天早上去地頭祭拜,爸媽卻半夜起來出去了,扔下我一個人在這老房子裏,等我尿急起來看不到他們的時候真把我嚇壞了,我哭的嗓子都啞了,他們也沒回來,那潑尿一直憋著,憋的我很疼。
電視機一直開著,原本還放些沙漠匪徒之類的電視劇,後來就成了雪花一片,地方台就是這樣,晚上沒人看了直接就不播信號了。
終於,他們回來了,我也尿褲子了。
晚上我在母親的安撫下睡著了,爸媽睡在我的兩側,隻有這樣我才能有安全感。
我的魂好像飄出了身體,走出了房間,沿著上墳的路線一路走啊走,天漆黑一片,地卻是一片雪白。
我多年沒來上墳了,卻依舊清晰的記得上墳的路我終於走到了地頭,那是我們家自從鬥地主分土地就保留下來的三十畝黑土地。
這裏種過高粱,種過土豆,種過玉米,種過大豆,種過烤煙,現在這裏什麼都沒有種,隻有一指長的,不知道是什麼植物枯萎的根部,井然有序的排列著,漆黑的插在地上,我踩過去它們就化成灰散了,成了天空的一部分。
爺爺奶奶的墳就在那,兩個凸起,沒有墓碑,隻有幾塊磚頭壘成的“小房子”。
黑夜突然睜開一道縫隙,一隻眼睛取代了大半夜空,那是一隻怪物在注視著我,我看不到它眼中的任何情感,我嚇得癱軟在地,此時隻有堅實的大地能給我依靠。
那睜開眼皮所掀起的颶風將所有的黑色根須吹散,我在這蒼白的茫茫大地孤立,再一次尿濕了褲子……
我夢醒了,卻感覺身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我睡得這是土炕能有什麼?父母恍若未覺,繼續睡覺,我警覺的站起身,心想要是有什麼妖魔鬼怪就吃我爸媽吧,別吃我了。父母不就是為了保護兒女而存在的麼?
兩道鉤子撕開被子,被子下麵的炕席和土層早就被掏開了,父母在茫然中醒了過來,從那炕下的洞裏爬出了兩隻渾身赤紅沒有皮膚的人形怪物,身上滿布著搖曳的細小肉芽,他們雙手各自套著雙鉤爪,看著似曾相識。
父母很快就被他們撕碎,臨死前他們還叫我快跑,我慌不擇路,一直跑,一直叫,希望有人來救我。
我跑到了爺爺奶奶的墳前,我現在隻知道這個地方,那兩個血色怪物一直在我身後不緊不慢的追趕,有好幾次我都感覺到他們在摸我的頭,甚至把嘴伸到我的耳畔。
墳墓從中裂開,一把把金色的武器擺在其中,我隨手拿起一把,那是AK47!我突然想起來我是一名《穿越火線》玩家,我那高超的技術,風騷的走位,彈無虛發的槍法!
眼前這兩個也不是別的,不就是生化幽靈麼?還是最初型號的,對我來說真是彈指間灰飛煙滅!
我隻用了幾顆生化手雷和一梭子子彈就將這兩隻生化幽靈掃射成了蜂窩,站在那裏我哭的我有一些痛,卻又說不清是哪裏。
長久的寂驀,天空裂縫出現,還是夢中那巨大的眼珠,隻是這次,它肉眼可見的縮小,原來不是什麼怪物,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個人……
丸子頭,道士袍。
“恭喜通關,劉博宇。”黃粱說道。
劉博宇茫然的指著自己,他突然想起了一切,自己這些年一直被一個詭異的夢境困擾著,然後經人介紹找到了這個名叫黃粱的道士,這一定是個假名字,要不然他的父母就太沒品了,黃粱一夢,誰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