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回來,揮了揮手。

一群孩子呼啦啦端著飯菜跑到他身邊。

他鼻青眼腫,卻隻有兩個字:“吃飯!”

一群孩子安安靜靜的吃飯。

婆子在方嬤嬤和衛榆身後擦汗:“貴人們這,這……”

衛榆和方嬤嬤對視一眼。

“等他們吃過飯就帶過來,我們挑一些。”

這句話一出來,又讓那婆子滿臉都是笑容。

衛榆和方嬤嬤挑了八個女孩,六個男孩。

那婆子笑眯眯的拿著銀子走了。

衛榆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回去有方嬤嬤和德公公調教,她犯不上費心。

出了桃花源,就看著滿北荒的人都往西邊跑。

“去看看,那些叛國賊要砍頭了。”

衛榆從馬車的窗戶往外看,隻能看著人隨著囚車移動。

囚車上蓬頭垢麵的一人,似有所感,驟然抬頭。

從淩亂的發絲間,從紛紛的爛菜葉子之間。

他看到了衛榆。

端坐在馬車裏,窗口露出的那張臉,瑩白如天上皎潔的月光。

她在馬車,他在囚車。

她是長寧公主,前途一片錦繡。

他是囚徒,今日就入地府。

蘇容君到死都想不到,怎麼就到了今天?

衛榆流放路上的狼狽,還像是昨天。

他肆意瀟灑,誌向遠大,也是在昨天。

一個卿家庶出三房的孩子。

他好歹還是嫡子。

“衛榆!”

蘇容君撕心裂肺叫道。

聲音之大,猶如野獸在嘶吼。

眾人一驚,爛菜葉子臭雞蛋,扔的更是歡快。

都這個時候了,還囂張!

蘇容君卻是死死盯著衛榆。

“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殺了我?”

“我是你的未婚夫啊!”

“我和你有……”

這句話沒有說出來,因為一塊石頭用極快的速度飛進了蘇容君的嘴裏。

打掉了牙齒,就堵在嘴裏。

直接把後麵半句話堵了回去。

蘇容君直翻白眼,扣了半天沒有扣出來。

嘴被撐的鼓鼓的,猶如蛤蟆一般,看起來更是猙獰恐怖。

他涕淚橫流,模糊的視線裏,看著衛榆幽幽一笑。

看著衛榆扭過頭,馬車慢慢遠去。

和他的方向相反,注定走的是不同的路。

蘇容君身上所有的精神氣,突然就卸掉了。

爛泥一般癱軟在囚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