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塵世難逢開口笑,攝魂蕨塚隻生愁(1 / 2)

夕陽,鹹蛋黃一樣掛在那裏。

半山坡的一片莊稼地,一個上身穿著白麻布坎肩的男人正在彎著腰收拾這片玉米地。這片地大部分都已經收割完了,現在隻是在收撿當時漏掉的,男人在收撿果實的同時把玉米秸稈一塊兒砍下來。為數不多的玉米穗子扔一邊,玉米秸稈又扔在另一邊。

汗水不斷滴落,男人一邊幹活,一邊喘著粗氣,黝黑壯實的臂膀,在夕陽的光輝下,泛著油光。

突然,男人站住了,汗水滴進眼裏,刺傷了眼睛,生疼。用手胡亂摸了把臉,還是感覺一隻眼睛刺痛睜不開,他不得不停下來,掀起麻布坎肩擦著眼睛,順便抹了把臉。掀起的衣衫,上身半裸在落日餘暉裏,結實的肌肉被夕陽映照得越發豐滿結實,感覺整片地裏都充斥著濃濃的雄性的味道,混合著落日的殘存溫暖,陽氣感炸裂。

一群飛鳥突然從林子那邊四處飛散。

男人往那個方向看了看,沒看到什麼,他扭轉身走到玉米秸稈那兒,開始整理成捆。繼續忙碌起來。

遠處,林子裏,一雙眼睛,一直在死死地盯著他。這雙眼睛,本來在更遠的地方,如今看見那布衫下裸露的肌膚,陡然讓這雙眼睛又往近處挪了挪位置。

男人背著七八捆玉米秸稈往山下走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男人不得不加快了腳步,原本熟悉的路,今天突然多了些說不出來的陌生。比如路邊不知道多出來什麼樣的藤蔓,時不時掛住草鞋或者褲子,掙脫時多少都有些擦傷,像是有刺,不斷紮在腿腳上,覺得有些刺疼但隱隱心裏好像又很舒服。

回到山腳下的小屋,男人把身上扛的玉米秸稈扔在院子的角落裏,迫不及待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咕咚喝下,越喝越覺得不過癮,怎麼都覺得自己就是渴,渴極了。他站在水缸前,一瓢接一瓢不停地喝,很快,水缸就見了底。

他可不想現在再去打水,他什麼都不想做,隻是覺得自己必須馬上睡覺,這麼想著,居然也不覺得渴了。

男人搖搖晃晃往屋裏走去,一邊走,一邊渾身濕噠噠地往外滲水。好像剛才那些水都喝透了,飽滿了,從身體每一塊皮膚滲出來,而他看起來絲毫沒有覺察,拖著濕漉漉的水痕,背影像極了從池塘裏剛爬出來,哩哩啦啦淌水的水鬼。他倒在床上,立刻就沉睡起來。

水不停地從男人身上滲出來,床上被褥已經都濕透了。

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全身白衣的女人。

女人站在門口靜靜地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有任何動靜。她輕飄飄進門,關上房門的同時,回手在門上輕輕一拍,瞬間一片耀眼的白光充滿整個房間,然後消失不見。白光擴散到整個屋子,最後是整個院子,散落蒼穹。這裏的一切都被下了結界,在外人眼裏,這裏儼然隻是一片空地,根本沒有房舍,院子,沒有男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