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蘇慕折說完,自己都覺得荒唐。他站直身體不知眼下該如何是好,恰好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溪流,他可以去洗一洗腿上的汙漬。
想了想,他心事重重地來到河邊,看見水麵上倒映著自己有些混亂的模樣。發髻什麼的也因為路上奔波散開,腿上的血和汙泥緊緊貼著皮膚,形成傷疤般的痕跡。
國主說了,如果沈天均願意帶自己走,自己一定要賴著他。
可是,蘇慕折看著水麵,腦海裏全然是剛剛沈天均的神情,那股期待到平淡是為什麼呢?他期待的是什麼呢?是國主麼?
想不通緣由,蘇慕折撩開下衣,想用清水洗一洗雙足時,卻被水的冰冷刺激得身體一縮。他在宮裏雖說不上尊貴,但那些奴才也是不敢虧待了他。
如今秋來,這野外的水更是冰寒。蘇慕折看著腿上的汙漬,猶豫許久才開始認真清洗一番。的衣服都剝了,隻留薄薄的裏衣,當全身浸透冷水時,整個人臉色都慘白不少。
馬兒時不時搖晃尾巴,澄澈的眸子倒映著水中人白色的身影。因為頭發散亂加上瘦削的肩頭,從後背來看竟與女子無異,叫人看了臉紅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山間忽然一聲異響,水裏的蘇慕折緊張地轉過身,卻無法分辨來者方向,他隻能站在水裏眼睛慌亂地掃視周圍。
馬蹄聲漸近,蘇慕折看到不遠處一個身影正在朝這邊過來。他登時朝岸邊遊過去,可是還未摸到岸,那人已經來到眼前。
蘇慕折抬起頭,濕漉漉的眼睛像極了沈天均之前獵殺的一頭小鹿。他屏息看著水中的蘇慕折,視線灼熱地順著對方的眼眸到沒了血色的嘴唇,再是光滑的脖頸和濕透的裏衣。
察覺到他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某個位置的蘇慕折一下子反應過來,臉龐有些火辣辣地往水裏藏了藏。
他的單純和羞澀與兩年男寵身份格格不入,沈天均看在眼裏隻覺得有些嬌柔作態。不禁心裏想起兩年前的那個人,他羞澀的時候隻會冷著臉,全然不是眼前的模樣。
隻是長得像罷了,沈天均極力尋找二人的不同,卻在看到他指尖發白的樣子時,心裏還是軟下幾分。
一聲淡淡的歎息,略顯粗糙的掌心平攤在蘇慕折眼前,意思不言而喻。他低著頭把手交出去,接著便是一個有力的回應,蘇慕折被人從水裏拉起來。
山風忽來,手還被蜷握在男人掌心裏的蘇慕折忍不住瑟縮,小小的動作引起男人的注意。
“進山。”他的盔甲已經懸掛在馬身上,帶著溫熱體感的外衣被一下子拋在蘇慕折頭上。
蘇慕折深深吸了一口氣,鼻間全是血腥和淡淡的檀香氣息。
好溫暖,他忍不住抱緊懷裏的外衣。準備上馬的沈天均發覺身後人沒動,於是轉過頭剛想訓斥,結果看見他抱著自己的衣服,視如珍寶。
這一幕對沈天均衝擊不小,他身形都微震片刻。果然是男寵,最懂的如何討男人歡心。要不是這張臉,在那皇宮裏他就直接把這人戳死了。
“你幹什麼。”沈天均還是忍不住皺眉問他。
蘇慕折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他隻是單純覺得這件衣服很溫暖,蓋在身上很舒服。
“謝謝將軍的衣服。”
說完,沈天均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與蘇慕折沒有見過麵,那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是將軍的?
“我、我不會騎馬.……”還沒等沈天均自己把疑問說出來,蘇慕折先是打斷了他。
“和方才一樣就行了。”說著沈天均正要把他撈起丟到那匹馬上,結果手腕忽然被抓得死死的。
他低頭一看,懷裏的人抱著自己的衣服,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語氣裏帶著讓男人聽了骨頭酥麻的撒嬌語氣。
“我的肚子很疼,大概是淤青了,不要這樣騎馬好不好?”
沈天均呼吸一滯,腦海裏那張冷冰冰的麵孔與眼前這個生動活潑的麵容相重合起來,他幾乎錯覺地以為是蕭卿在對自己撒嬌。
於是大名鼎鼎的冷麵將軍妥協了,他翻身上馬時把人撈起來和自己共騎一匹馬。
其實蘇慕折沒覺得他會答應自己,隻是嚐試著這麼做了而已。而沈天均居然真的隨了自己的願,這是蘇慕折十八年來第一次有人這樣順著他。
很奇妙的感覺,有一種被說不出來的東西緊緊纏繞著心頭,讓人忍不住貪婪得想擁有第二次。
蘇慕折被自己這個貪心的想法嚇到,從小他都是被人頤指氣使的,就連進宮也不是他的本願,他隻是代替弟弟進宮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