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是日照三竿。
今天是周日,不上班。這樣想著,陳墨懶洋洋翻了下身,閉上眼睛,想醞釀個回籠覺,隱隱約約覺得有些頭疼。
看來不勝酒力啊,陳墨打了個哈欠,輕聲嘟啷著,自我打趣。
粱睿走了。不自覺間,陳墨腦海中突然閃現出梁睿昨晚說再見時,低垂的眼簾下極力掩蓋的失落和決絕。
或許,梁睿永遠的走了,再也不會見麵了。這樣想著,心裏不免咯噔一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悵然和難過。
一個、兩個、三個......她(他)們就這樣離開了。
陳墨鼻子有些發酸,幹脆套了件毛衣,起身開了窗戶。
初秋的涼風迎麵撲來,吹走了一絲堵在陳墨心口的苦悶。
一段關係,如果雙方的理解有偏差,一旦說破,在一方眼中輕盈自在的友誼,便成了另外一個人眼中的刺,心中的梗。
所以,離開是正確的選擇,否則,對愛的那一方是不公平的。
可,人是貪心的動物啊。
尤其入了社會,誰不想緊緊抓住、拚命嗬護那些在學生時期建立的美好友誼呢。
可是,那麼多美好,從畢業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可避免在一步步遠離。
如果說梁睿的離開,是因為愛情的錯覺,那夏玨的離開,則是無比俗套的“愛是自私的”故事。
陳墨與夏玨的友誼,開始於高三分班時。那個時候,兩個人剛好分到前後座。
剛開始陳墨並不喜歡夏玨,因為初看夏玨,是那種“不傳統不矜持”的女孩子,說話聲音大且尖,和男孩子打成一片,與陳墨剛好是相反的類型。直到有一次數學課堂的自由時間,陳墨發現,有道題似乎有更好的解題方式,糾結了半天,最終鼓起勇氣,趁著數學老師巡視到旁邊的時間,叫住老師,講了自己的見解。陳墨記得,數學老師當時有點尷尬,隻是說了句,這樣解也是可以的,便離開了。倒是後排的夏玨,在數學老師走後,拉了拉陳墨的肩膀,說其實剛才自己也想到了同樣的解法,也認為這種解法更好。倆人瞬間覺得遇到了彼此的知音。
自此以後,兩個人出雙入對,一起學習、一起討論問題、一起去食堂打飯、一起上廁所、一起逛街。
夏玨是那種張揚著讓全世界知道自己喜歡唱歌的人,而且唱歌很好聽。陳墨也喜歡唱歌,但是都隻是輕輕悄悄哼唱。有一天晚上,家人都睡下了,陳墨一個人跑到一樓,打開電視,悄悄翻出父親帶回的DJ磁帶《冰河時代2》,跟著哼唱了起來。動感動情處,自覺無比酣暢,便越來越大聲,直到母親下樓查看。母親沒想到陳墨還有這麼一麵,有點吃驚,但也是寵溺,無責怪之意,倒是陳墨,當即害羞又慌張地關了電視,跑去睡覺了,仿佛做了什麼不務正業的壞事,以致後來,再也沒有大聲唱過歌。
有一天,陳墨和夏玨像往常一樣,相約去食堂打飯,一路半跑半跳從三樓往下,到教學樓最後一層的時候,夏玨突然大聲唱起了SHE的《不想長大》,然後鼓動陳墨一起唱。陳墨猶豫了一下,跟著唱了起來。剛唱一句,夏玨有些吃驚地扭頭對著陳墨,很認真說了句:“你唱歌很好聽”。陳墨像是受到了鼓舞,又有點“破戒”的緊張感,當即臉一紅,腳步卻愈發輕快,一下下拍打著樓梯,發出陣陣輕快的噠噠聲。兩人一路高歌,旁若無人.....那是陳墨第一次公開唱歌。那一天,陳墨第一次覺得自己身體的某個部分被打開了。
因為夏玨,原本沉悶緊張的高三生活,增添了幾多絢爛的色彩。陳墨一直覺得,自己骨子裏是叛逆的,而喚醒自身真實的那部分隨性、自由、叛逆因子的人,正是夏玨。
夏玨,明明就是陳墨的另一個自我啊!
就這樣,忙碌又充實的高三生活,清清淺淺的時光。當然,還有懵懂的愛戀。
從高三下學期開始,陳墨就覺察到,夏玨是喜歡老俞的。陳墨自己也很欣賞老俞,畢竟他是班級甚至年級公認的帥哥才子,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字也寫的大氣,而且門門課都很優秀。隻是那個時候的陳墨情竇未開開,忙於學業,想當然認為夏玨對老俞的喜歡也是簡淺的、單純的,畢了業就會忘的。
轉眼,高考結束,夏玨考上了某省最好的一本院校。老俞高考時語文發揮失常,作文洋洋灑灑寫跑題了,調劑上了外省的一所普通的一本院校。而陳墨,考試那幾天鼻炎嚴重發作,加之粗心大意,數學試卷漏了一整麵,最終未聽從班主任及家人複讀的建議,調劑上了某省一所二本院校。大家各自在不同的城市,陳墨和夏玨一直保持著緊密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