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諭醒來時人躺在醫院裏,顧語禾趴在病床邊呼呼地睡著,口水自嘴角淌下,在潔白的床單上洇染出一朵小小的雲。
他沒有叫醒她,而是給阿軒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去查顧語禾被綁架的事兒。
他總覺得這件事很奇怪,照理說,歹徒既然能把電話打給顧東,一定知道顧語禾的身份。冷家在鄲城名聲在外,尤其是他自己,更是被人稱為惡煞。什麼樣的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要錢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對他下這樣的狠手?
他在鄲城橫行霸道慣了,肚子裏實在是咽不下這一口窩囊氣! 他一定要揪出那幕後之人,好好地教訓一番,方能解此時的心頭之火。
門被推開,李月嬋滿臉淚痕地走進來:“天諭,你怎麼樣?哪裏受傷了?疼不疼?”
顧語禾驚醒,猛地起身,迷迷糊糊中想要頷首跟李月嬋問好,卻因為腿麻而動作僵硬地立在原地,半分動彈不得。
李月嬋不滿地睨她一眼:“天諭為你受了傷,你倒沒事人似的趴在床上睡得香甜。”音落,目光掃過床單上的那朵濕漉漉的小雲,嘴裏嫌棄地嘖了一聲。
看顧語禾呆愣在床邊一動不動,李月嬋更是火大,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把:“往那邊站站!”
腿麻難耐的顧語禾“哎呦”一聲,被推倒在地,李月嬋驚詫:“你在這兒做戲給誰看?怎麼?想要挑撥我和天諭之間的關係?就憑你?”
顧語禾急忙擺手解釋:“不是,您誤會了,我隻不過是腿麻而已。”
冷天諭沉聲嗬斥:“還不快出去!”
顧語禾紅著臉,拖著兩條僵硬、酥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蹭了出去。
病房裏隻剩下冷天諭與李月嬋。
李月嬋淚眼朦朧地拉過冷天諭的一隻手,輕輕摩挲著,口中喃喃道:“天諭,你明明答應了我不會孤身涉險,為什麼說話不算話?你若是出了什麼事,讓我怎麼去跟天上的雅琳姐交待?你可是我的命啊!”說著,李月嬋嚶嚶地啜泣起來。
冷天諭嬉皮笑臉地安慰:“月姨,我這不是沒事兒嗎?胳膊沒折,腿也沒斷,不過是挨了些拳腳,皮外傷而已,養幾天就好了。”
李月嬋被他逗笑,一邊掉眼淚一邊笑著用食指戳他的鼻尖兒:“不許跟我嘻嘻哈哈,沒大沒小!”
病房外,顧語禾傻愣愣地坐著。
昨晚,她將冷天諭拖到車子的後排,自己開車一路向醫院奔去。
路上,冷天諭偶爾輕聲呢喃:“快走!別管我!你快走!走啊……”
顧語禾的一顆心不安起來,她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冷天諭之所以會去救她是因為他考慮的是冷家和冷氏集團的名聲,他再頑劣荒唐,也知曉孰輕孰重,斷然不會棄她於不顧,使冷家,甚至整個冷氏集團的名聲受損。
可現在,她好似不那麼確定了。
她安慰自己,當時的情況,她也不過是為了自保。
她被阿軒打暈,裝進黑色的垃圾袋裏,丟垃圾一般將她丟在顧家大門口。
等她醒來,掙紮著想從垃圾袋裏爬出時,看到的卻是顧子寧那一張不懷好意的臉。
顧子寧雖不著調,卻並不是個傻子。
他嘴角兒噙著一縷淫笑:“小美人兒,你被冷天諭丟回來了?他這是不要你了,沒關係,他不要你,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