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院中劍拔弩張地對峙,一個仰視,眼中盡是不服。一個俯視,眸中滿是譏嘲。
良久,冷天諭轉身衝偏樓的一個窗戶喊了一聲:“阿軒!”
正趴在窗戶上暗暗偷窺的阿軒慌不擇亂地縮回腦袋,一溜兒煙地跑到冷天諭麵前,低頭頷首,嘴角扯出心虛又討好的笑容:“少爺。”
冷天諭衝顧語禾揚了揚下巴:“將這個不識好歹的瘋女人裝進垃圾袋裏,給我丟回顧家!”
阿軒咋舌:“啊?少爺,這……”
冷天諭不容置疑的目光逼向阿軒的麵龐,阿軒隻好垂下頭去:“是。”
“冷天諭!你不能這樣對我!”顧語禾不可思議地瞪視著麵前的男人,男人卻像沒聽到似的催促阿軒趕快去拿垃圾袋。
等阿軒拿著一個超大的黑色垃圾袋從屋裏走出來時,眼前的一幕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剛剛還氣勢很足的顧語禾癱坐在冷天諭的腳下嗚哩哇啦地哭著,一邊哭一邊含混不清地呢喃著: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饒過我這一回吧,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把我送回去……”
顧語禾哭著喊著,一雙手藤蔓似的牢牢地纏繞住冷天諭的雙腿,鼻涕眼淚一股腦兒地在他的褲腿上蹭來蹭去。
冷天諭怒吼,斥責她放手。
她倔強地搖頭,大有一副“你若不肯放過我,我便死也不放手”的決然與無恥。
冷天諭用力掙紮了兩下,顧語禾的一雙手臂卻越纏越緊,他不禁暗暗腹誹,這女人的力氣怎麼這麼大!
阿軒見狀去幫忙,他蹲下身去,想要掰開顧語禾的手臂。誰知,剛剛靠近,顧語禾順勢往地上一躺,一雙腳不管不顧地朝阿軒胡亂踹去,嘴裏喊著:“不要! 不要!你們不可以這樣對我!不可以……”
這一陣亂踹成功地阻撓了阿軒。冷天諭被她折騰的重心不穩,身體直直地向一旁栽去。
顧語禾迅速起身,本能地想要拉住冷天諭,卻不慎隨著他一起倒了下去。
著地的那一刹那,冷天諭本能地環住了她的腰,她則雙手則緊緊地護住了他的腦袋,可也正因如此,自己的全部重量悉數壓在他的身上,包括恰好湧至他唇邊的專屬於女人的那一片如夢如幻的溫暖與柔軟。
看到冷天諭摔了跟頭,連時間都被嚇得縮頭縮腦地停住了腳步,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凝滯了,唯有他唇邊的那如同漣漪般的柔軟正在一圈一圈地蕩漾著……每蕩漾一圈,冷天諭的心跳就撲通撲通地一頓亂跳。
這種感覺很神奇,像一汪山間的清泉,將他內心所有的憤怒都滌蕩了個幹幹淨淨。
如果可以,冷天諭希望這種感覺可以持續下去。
可是,阿軒滿麵擔憂地衝過來,一把將顧語禾從他身上給推了下去,粗蠻地一把將他拽起,一隻手掌揉麵似的在他的後腦勺搓來揉去:“少爺,您沒事吧?”
冷天諭氣急敗壞地推開他:“沒事!”
冷天諭掃了一眼正戰戰兢兢地縮在一旁的顧語禾,明明她的臉上還掛著濕漉漉的淚珠兒,可冷天諭就是覺得她是一團正在熊熊燃燒的烈火,灼燒得自己的雙眸竟有些不敢直視於她。
他起身大踏步地逃回屋內,留下一聲震耳欲聾的關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