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雁蕩山下的鳴雁鎮被滿天大雪覆蓋,距離鳴雁鎮二裏外的一座古舊的小道觀。
破敗的院落中,過膝的荒草被大雪壓的東倒西歪,廊簷下掛滿蜘蛛網,破碎窗紙發出簌簌響聲,屋麵瓦片塌陷,斜掛著的半扇門也遮不住這滿院殘破。
匾額“致虛觀”三個字古樸蒼勁有力,兩側一副楹聯: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深夜,北風夾帶著雪花吹進的屋內,席卷著枯草翻滾不止。
“薑寒,千萬別睡!”尤老二捂緊放在胸口冰冷的雙腳,不停的揉著薑寒的胸口。
昏昏沉沉的薑寒被一陣陣刺骨的冷風吹醒,感覺身體沉重眼皮都抬不起來。
“然兒,快拿熱粥。”尤老二伸手朝著守在火堆旁的一個幹瘦孩童。
尤然慌忙用竹筒打起一碗熱粥快步向前來遞給尤老二,在胸前摸索出一把斷臂勺子放在碗裏。
尤老二用勺子撬開薑寒的嘴角,隨著稀粥緩緩流入薑寒體內,薑寒身體開始慢慢舒展開來。
“怎麼這麼冷?尤爺爺,我就知道是你。”薑寒意識稍微清醒了,緩緩睜開雙眼看著麵前的一老一少;心中更多是感激,若不是這兩人從雁蕩山下救了自己,自己難熬過今晚這滿天風雪。
“都怪然兒弄丟了你差點丟掉性命,就罰他今晚不許吃晚飯。”薑寒醒來尤老二懸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心想臭小子多虧你活過來了,不然你那倔強的爺爺回來不得跟我玩命。
“尤爺爺,別怪尤然哥哥,是我嘴饞唆使然哥去山林抓野兔的。”薑寒一臉歉意的望著尤老二,慌忙解釋怕尤然今夜連口稀粥都混不上。
咯!
吱呀吱呀的腳步聲由道觀外傳來,清脆響聲由遠及近朝道觀慢步而來。
“噓!有不速之客到了。”道觀中尤然放下手中扒拉著篝火的棍子,雙手示意薑寒和尤老二不要出聲。
噠!拐杖落在道觀的門檻上。
“昨夜秋風今夜雪,不如即時一杯酒。”隨著聲音跨進來一位佝僂身軀的黑袍老者,一手提著酒壺不時往嘴裏灌了兩口。
“大半夜的嚇死個人,薑雁行你一走就是五年音信全無,還以為拋屍荒野了。”尤老二聽著聲音如此耳熟,知道是薑寒的爺爺薑雁行來了。
“尤老二,世人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寒兒的事我薑雁行算是落下個人情給你。”老者抖了抖滿衣白雪,安閑舒適的懷抱拐杖倚著門框。
“行老!寒公子父母不欺弱小,不違心做事,多次救我於危難之際;我已年邁體衰,做到此處已是盡力而為。”一聲歎息帶著惋惜之意,尤老二深邃的眼眸滿是遺憾回憶。
“寒兒!你尤爺爺不是矯情的人,不過還是感謝他這五年來對你的照顧,至於你雙親之事待回到薑家後告知與你。”薑雁行收起懶散姿態,渾濁的雙眼一絲焦慮一閃而過,正色對著半躺著的薑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