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翊此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換做以往的她，麵對這樣無禮的，絲毫不把她這個宗門之母放在眼裏的言論必定會勃然大怒，最少也會賜幾十大板。可現在的她非但沒有生氣，嘴角還帶上了一絲微笑。
她看著齊淩，眼前這個瞪著她的倔強的小女孩。雲翊的目光渙散了起來。
思緒回到十一的冬。
雲翊的父母也都是江湖中人，雲翊記事起就開始接受學習和訓練，不僅僅隻是學業方麵的，還有功力及武術等。
那時的雲翊也如齊淩般倔強，小時候的她非常調皮，因為不滿總是打她手心的教書先生，她偷偷的將戒尺偷走藏起來而惹教書的夫子不悅，在三伏天被罰站在太陽直射的庭院中。
一句道歉加鞠躬就能解決的事，小小的她愣是在毒辣的太陽下站到暈厥才被管事的發現帶到大夫那裏。
還有一次，母親得了風寒，無法下床。家中的傭人又被重情義的父親給休假回了家，他自己又在外不回家。家裏甚至沒有生火，雲翊和母親冷的直打哆嗦。
雲翊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她心裏明白，自己冷不算什麼，可母親若再著了涼，病情再加重…雲翊不敢想，她立馬褪下毯子去生火，可是家裏的柴火不足以生起讓整個家裏充滿溫暖的火。她望了望白雪淺淺覆蓋的後山，決然穿上最暖的衣服上山撿柴火去了。
後來的雲翊每每想起當時的情景就會笑笑說，“我當時隻是想讓家裏熱乎起來，像父親在家一樣，母親就會好一點了。”
但結果是幼小的她還沒上到山上，就在半路凍暈了，很難想象如果當時雲父沒有恰巧回來的話，會怎麼辦。
“阿…阿姨，我…我們先走了。”
脆脆的童聲將雲翊的思緒拉回到現在，等她回過神來，隻看到兩位小孩子稚嫩的背影和哥哥隱隱約約教訓妹妹的聲音。
她在透過齊淩看自己，看過去的自己，或許她沒發火的原因，並不隻隻是同情可憐的兄妹吧。
自那之後，雲翊每每閑暇之餘都會去下人的住處尋找那對兄妹，而齊淩卻再也沒有在她的視線裏出現過。每次她都會蹲下身來拉著齊思的手問他，“小思啊，你妹妹呢。”而齊思每次也都怯怯的小聲回答“雲阿姨，小妹在屋裏歇息。”
雲翊不知道的是，她透過齊淩看到過去的自己的時候，小齊淩也通過她，記起了記憶深處的那個人。
說實話，齊淩的記憶並不完全，她不記得自己怎麼來到的這裏，每次問起哥哥，哥哥也隻是笑著將手邊的東西遞給她，要麼是一個草編的風車，要麼，就是一個他偷偷拿來的點心。
但是齊淩始終記得，記得那個她永遠忘不了的身影，她討厭那個人，討厭當時對方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討厭好好的關心卻非要表現是接受了什麼不可多得的榮譽一樣，而這一幕幕，都與齊淩眼中的雲翊身影重疊。
是的，她們在互相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