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拿著空空如也的盒子問老板:“為什麼?為什麼不行?”老板掃了他一眼繼續手上的工作,手卻有意無意的拂過了紙盒和裝簽子的桶,宋染發瘋一般把簽子一點點掰開,什麼都沒有;又把盒子一點點撕碎,什麼都沒有。她徹底瘋了,她拉著老板衣領聲嘶力竭的質問他:“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我還要用多少人命去換?明明都這麼多人了,明明就是一個小小的機會,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給我?我已經拿這麼多條人命去換了,你們還要什麼?要我的命嗎?我隻是想救她們,我有錯嗎?那麼多孩子等著我去救他們,你們就這麼扣著我有什麼用!”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扇到了宋染臉上,老板揉了揉被震得發疼得手心,嫌惡的看著宋染聲音裏沒有一絲感情:“我說過了,一經售出,不退不換,別拿你自己以為的過來跟我吵吵,勞資不慣你這破毛病,我告訴你實話,這個”說著,老板隨手抄起一個盒子,在宋染麵前幅度不大的上下晃,然後輕蔑嗤笑:“這就一破紙盒子,隨便哪都能買到,至於這個”說著又拿起簽子桶晃了晃,輕描淡寫的說:“這就是普通的破簽子,啥也不是,知道了不,死心了不?天天兒的沒完沒了,你殺人是我逼你殺的嗎?再說了,我跟你說八百回我這就一普通的小零嘴你非不聽,我這為啥用人肉整?饑餓營銷懂不懂?刺激消費懂不懂?土鱉,再者說了嚴格意義上來講你們能算是‘人’這個物種嗎?你自己是個啥你自己心裏能有數嗎?你平常做飯用的啥你是真的不知道嗎?別一副你是救世主的樣子,你安的什麼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呢?”宋染坐在地上不聲不響,沒哭沒鬧就像是失去了生機的木頭人,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才慢慢的抬頭,眼神倨傲的看著老板:“那你倒是說說,我打的什麼主意。”老板看著他也不怵,聲音仿佛飄了很遠很遠:“你不過也是個苦命的,不過是個想改了那些人的命罷了,但是丫頭你要明白,有些事他不是你想就能成明白嗎?”宋染盯著他沒再說話,良久才移開視線,聲音很低,似乎是在說服老板,也像是在說服她自己:“死了也好,總比在這裏爛掉要好,對,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她重複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老板問她:“這是第幾個?”宋染眼裏還是死氣沉沉,輕輕吐出了一句:“34。”老板笑了,調侃他:“你倒是舍得,這麼些個小娃娃,嘖嘖嘖,可惜了了。”

宋染沒有繼續搭話,她還是那樣呆呆地坐在那裏,也不說話,也不看任何人,他腦子裏突然想起了很多東西,她隻會做些家常菜,被這裏招過來做廚師之後生怕被嫌棄,可上麵的人卻從不提培訓的事,後來他才知道這裏的食材能映射成人們心裏最渴望的食物並精準還原味道,隻是這食材,就是食用者自己。起先宋染拒絕使用這種食材,可是眾口難調,她一個隻會一些家常菜的人哪裏做得了那些山珍海味,於是他的服務對象對他態度極差,時常拿她和別人比較,她想說實話卻發現根本說不出來。漸漸的,主人家對他就不僅僅是語言上的辱罵,開始漸漸有了肢體上的衝突,終於在又一次挨了巴掌之後他開始使用那種食材。結果是意料之中的好評,主人家對她的態度也好了起來,他開始越來越癡迷那種感覺,也越來越依賴那種食材,然而好景不長,那家人最終把自己吃完了。於是他也進入了待業期,偶然間的一次散步他聽說用做過任務的,心裏最重要的人的靈魂去找買章魚小丸子的老板,讓老板以這個靈魂為原料做一份章魚小丸子,吃完之後一切就會回到原點,他找了一個又一個,他的孩子們被她拆分入服,他怕事情敗露找了不知多少個老板去做這一口,為了回去他犧牲了一個又一個靈魂。起初他承諾著事成之後一定會複活他們,但隨著越來越多的失望,他開始不再許諾,其實他何嚐不知道就算是複活了他的孩子們但那些人真的就是他的孩子嗎?如果是的話那他現在吃的又是誰的靈魂呢?她想不懂,索性就一直想,他覺得一定有細節可以告訴他答案,一定有。她想過去找真正的上麵的人去反抗,去對峙,但她做不到,對於那些人而言,他隻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世界裏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罷了,甚至看他一眼都是浪費時間,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裏,這怎麼打?她隻能回到最開始的時候阻止一切的發生,這已經是他能給出的最優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