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以!”
她嘶叫著又想爬起來,但是被炙風林一隻手按住了肩膀,無論怎麼掙紮都起不來。
“行了吧,都傷成那樣了,你還掙紮個什麼啊。”
一旁的人看的有些心驚。
這個人……看起來比妖怪還冷血。
隨著誦詠聲的逐漸變大,火焰越來越弱,空中的煙霧越來越少,最終徹底散去了。
而此時,轎子中的咳嗽聲也徹底停了下來。
“我們該做的都做了,就等巫女小姐了。”說話的人像是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們也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樣鎮定自若,隻是和那個少年一樣,被要求不能隨便說話罷了。
不過,巫女?
還沒等他問點什麼,隻聽空中一聲呼嘯,一個身影落在了炙風林麵前。
“……”
見她半天不說話,炙風林抬頭望去,卻隻看到一張糾結的臉。
“怎麼了,看到我就不說話了。”
紅白的身影一隻手捂住了臉,長長歎了口氣。
“怎麼又是你啊!”
她無奈的聲音在森林中回響著,久久沒有散去。
“好奇。”
“你這個人好奇的東西也太多了吧!”靈夢一把把炙風林拎了起來,“你怎麼什麼事情都要插上一腳!”
“如果不是我來了的話,你覺得他們現在會變成什麼樣?”
炙風林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隻是指了指地上的那個身影。
靈夢向下望去,先是一愣,然後彎腰伸手掀開了那個人的兜帽,隨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半晌,她把兜帽重新戴了回去,目光望向了其他方向。
“對不起,我來晚了。”
“這算是道歉嗎。”
炙風林笑了一下。
“你下手可真重啊。”
“對敵人向來如此。”
靈夢握緊了拳頭,但又鬆了開來,轉而一把抓住了炙風林的衣領,牙齒也被咬的咯咯響。
“你這個笨蛋!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她怒氣衝衝地大聲地喊著,引得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我在救他們。”
“你在害你自己!”
靈夢一把扯低他的身姿,讓他看向地麵的那個身影。
“你知道她是誰嗎?”
“不知道。”
“她就是鹽商殺的那匹馬!那匹曾經他當做家人看待,最後親手了結,還吃進肚子裏的馬!”靈夢一把掀開她的兜帽,隻見她的頭上有一對明顯與人類不同的耳朵。
“那她是來報仇的嗎?”炙風林直起身來,望著靈夢的眼睛,“人都死了她還要追到黃泉報仇嗎,我做錯了什麼?”
“你不明白!這是他們之間的因果,你介入其中是給自己增加業障!這是罪!而且最終會報應到你自己頭上的!你明不明白!”
“所以我就應該看著她破壞這裏,讓這些人都不明不白的死,讓鹽商沒法轉世投胎?你跟我說什麼業障,我隻知道連眼前的人都沒法去拯救,還談什麼下輩子?”
炙風林冷笑了一聲。
“所以你隻需要抓住她就好了,明明隻要這樣就好了!為什麼你不懂!”靈夢抓著炙風林領子的手越來越緊,“其他的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你為什麼要當這個冤大頭!”
“那你呢!你就應該整天給自己背別人欠的債嗎?”
“那不關你的事!這是我們博麗巫女的職責,和你無關!”
是這樣啊。
原來這種罪隻有博麗巫女才能去背負嗎。
“現在起有關了。”
“……什麼?”
炙風林轉過身去,望向遠方的天空。
“未來城的每一個人我都得為他負責,從博麗神社搬進未來城的那一天起,你就沒有攬下一切的權利。”
靈夢咬了咬牙,狠狠地跺了一腳。
“那我就搬出去!”
而炙風林則舉起一根手指,背對著靈夢晃了晃。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
靈夢一直就覺得,他是個很奇怪的家夥。
雖然也說不上來到底哪裏奇怪,但就是很奇怪,總是自說自話,抱著些不切實際的理想。經常不給別人解釋的機會,隻顧滿足自己心中的正義。
但如果幻想鄉如果沒有這樣的人,大概也就是永遠的一成不變的,沒有真正變成樂土的那一天了吧。
“抱歉,我來晚了,現在交給我吧。”
半晌,靈夢沒再理睬炙風林,轉而正式開始了她的工作。
過了一會兒,炙風林見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好久不見。”
“呀,是炙風林先生,好久不見呀!”
雲夢有些意外的和炙風林搭了個招呼,但還沒說兩句就被拉去執行儀式了。確切的說,是代替靈夢執行儀式,因為靈夢自己跑了過來,把活都丟給了她。
“這樣好嗎,把工作都丟給她。”炙風林不由得有些尷尬。
“她是神降分身,神格比我高,更適合祈福。”靈夢坐在地上,有些疲憊地半閉上眼睛,聲音也慵懶了起來,“而且我現在很累,讓我休息一會兒。”
“剛才不是祈福過了嗎?”
炙風林有點意外,難道剛才那些人做的不是祈福嗎?那他們忙活半天是為了幹什麼。
“那是我騙他們的,”靈夢微微轉頭撇了一眼那邊正圍著雲夢的眾人,“他們做的是準備工作,算是一種分魂術,把馬憑的散魂碎魄從現在的身體裏分離出來,這樣剩下的就隻有鹽商自己的靈魂了。我可以給他祈福,增加他的福報,讓他安然渡過三途川,還能減少罪業,少受點苦。”
“還有能減罪的靈術啊。”炙風林愣了愣,那還怕什麼增加業障。
“你以為沒有代價嗎。”
望著靈夢略微有些蒼白的臉,炙風林似乎明白了代價是什麼。
給別人福報就會增加自己的業障,所謂的祈福隻是把別人的罪給自己擔著,而這就是博麗巫女的職責。
“那他也應該沒什麼罪才對。”
炙風林並不認為殺馬是什麼罪,如果吃馬肉都算是罪,那吃豬肉牛肉不全都是罪嗎,甚至蔬菜不也是生命嗎,世界上還有沒罪的人嗎。
“殺動物肯定是有罪的,隻是輕重問題,這不是我們去定的,是非曲折廳有自己的想法。而他是殺了與自己關係密切的馬,所以會是比較嚴重的罪。”靈夢歎了口氣,“因為他殺馬的緣故,所以引起了馬憑的注意。馬憑是一種妖怪,專對那些殺自己愛馬的人進行憑依,一旦憑依完成,那個人的就等於已經死了,控製身體的變成了妖怪。”
“所以你今天來人間之裏是為了退治他嗎。”
想起中午時分在街頭碰到了靈夢,那個時候她可能已經完成了退治,所以下午就傳來了鹽商暴斃的消息。
“我退治的是妖怪,不是人。”靈夢撇了撇嘴,“馬憑進行憑依會把自己的一部分靈魂分離出去,也就是頭,所以本體會變成無頭馬。我把那匹無頭馬退治了,馬憑也就死了,隻剩下一些散魂碎魄留在鹽商的身體裏,所以看起來就是鹽商突然暴斃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為什麼鹽商會好好的就突然猝死,其實他早就死了,活著的隻是那個妖怪而已。
“所以這個家夥……”
炙風林指了指一旁奄奄一息的妖怪少女,他還是不太明白。她已經轉生成了妖怪,算是因禍得福,而鹽商已經死了,難道她還要阻止鹽商投胎來為自己報仇嗎。
“因為被曾經對自己最好的人殺死而從無邊的怨恨中誕生的妖怪,未必就會像普通人那樣想的產生純粹的恨意。”
靈夢伸出一隻手,金色的靈力在她的指尖浮動,少女的氣色也隨之變好了一些。
“她隻是因為剛剛化形無法表達自己的想法罷了,其實她很單純的以為你們要帶走鹽商,所以想要阻止你們,因為她不知道鹽商已經死了。”
“所以她的殺意不是對鹽商,而是對我們嗎?”
怪不得會是那麼強烈的殺意,沒想到真是衝自己來的。想到這裏,炙風林不由得有些尷尬。
“新生的妖怪總是單純的,如果拋棄了恨,那就隻剩下愛了吧。”
連足以對大妖怪產生阻礙的陣都敢強闖,頂著被符咒化作灰燼的可能也要阻止他們帶走鹽商,的確是超越普通愛恨糾葛的執念了。
炙風林點了點頭,那看來這家夥是白白挨了一頓打,不過也算是自己手下留情了,要是真的當做“敵人”去對待的話,在第一擊她可能就沒有活路了。
“但其實我還有一些疑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炙風林轉頭望向靈夢,果然她也覺得不對勁嗎。
“鹽商突然變得這麼奇怪,還殺掉自己的愛馬,任何人都不會覺得沒問題,這也是我願意為他祈福的原因之一。”靈夢緩緩閉上了眼睛,“一切冤緣願怨總得有個結局,我會把事情弄清楚的。”
“放心,我會幫你的。”
炙風林望著遠處為鹽商祈福的雲夢和周圍眼中透著希望的眾人,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你不給我添亂我就很高興了……”靈夢稍稍靠著炙風林的背,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隻剩下輕微的呼吸聲。
“……”
“靈夢?”
“靈夢?在聽嗎?”
“喂,你這樣睡著我動不了啊。”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輕微的鼾聲,也許她是真的累了。
“小夥子,看來你要等一陣子了……”
最後,他隻能苦笑著默默希望某個少年能意識到自己已經能夠隨意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