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之中，明羅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空曠的大廳，高的不正常的天花板，一切都彌漫著一種冷冷的金屬氣息，與她過去所見過的任何地方都不相同。
“明羅小姐，2005年1月15日下午，你與那位小姐都討論了一些什麼東西，而你又來未來城尋找了什麼東西？”
寂靜之中，她一言不發地坐著。潔白的病床孤零零的被安置在諾大空間的正中央，一旁是一台沒見過的儀器，上麵一條折線正在平穩的跳動著。伴隨著折線的閃爍，幾個數字也在不停的變化。
“那台儀器上顯示的是你的心跳、脈搏、呼吸、腦電波、體溫、各髒器的工作情況。”
像是注意到她在打量那台儀器，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絲毫沒有不耐煩，就如同在向學生授課一樣。
“如果你的生命受到威脅，那它就可能會發生變化。”
嗵，嗵，嗵……
忽然，她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幻覺，但漸漸地就發現自己身上正在冒出冷汗，而胸腔中的心髒似乎的確正在越跳越快。
“由於你的心髒一度停止跳動，並且受到過於嚴重的影響，我們不得不替你換了一顆心。”
沒有征兆地，明羅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投影，上麵是一個泛著金屬光澤的機械結構，看起來像某種泵。
“這就是你的新心髒，幻想科技HC003型，泵壓能力超過普通人類心髒二十五倍。經過多次改良，它已經不需要額外供電，而是依靠生物電驅動。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在裏麵安裝了一枚小型備用電池。”
“現在，它將以四倍的速度開始跳動……”
……
……
“心髒受損極為嚴重，似乎在極端的情況下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曾經以超過其承受能力的極限速度跳動來加速循環。”穿著了藍白色防菌服的人轉頭望向無菌室外神情嚴肅的男人，“可能是為了運行某種需要大量靈力和運動速度的戰鬥招式，因此強製加速心髒泵血。”
“撐得過去嗎。”炙風林沉聲問道。
“很難，由於主動脈破裂，以及心髒破損，失血量非常大，現在我們正在通過體外循環繞過心肺主動脈進行泵血。但她的血型很特殊，目前血庫沒有匹配血源，在失血達到這種程度的情況下恐怕沒法撐不了多久。”
“分析血液，抽取骨髓準備進行人工造血。”
荷取一驚，轉頭望向一旁的炙風林。
“風林，那個……沒有經過試驗……”
“沒有時間了。”炙風林望著屏幕上跳動的折線冷冷地說道，“全城配血需要太長時間，現在除了立刻生產人造血沒有其它辦法。”
人造血漿是一種很早就有的技術了，但早期人造血漿具備巨大的缺點。由於沒有血小板、白細胞和紅細胞，凝血機製和免疫能力都非常差，也不能承擔血液最主要的氧氣運輸功能，主要適合於小規模輸血。以現在明羅的失血量來看，如果大規模使用原始人造血漿，恐怕不要說術後凝血，連器官供氧恐怕都困難。
因此需要通過分析血液並且抽取骨髓，提取其中的造血幹細胞，利用催化技術大規模促使幹細胞複製並且高速分化為巨核細胞和紅細胞幹細胞。巨核細胞在包括促血小板生成素等化學及物理催化環境下將高速成長並且分離出血小板。同時，通過人造促紅細胞生成素讓紅細胞幹細胞增生發育為網織紅細胞，並同樣在實驗環境中對這個過程進行催化加速，用以大量的生成宿主自身的成熟紅細胞。最後將血小板和紅細胞注入人造血漿中來獲得具有凝血和輸氧能力的人造血。
但催化幹細胞複製以及分化目前隻有過少量幾次試驗，在實驗環境下產生的血小板和紅細胞能否正常工作也沒有進行充分的試驗測試。由於未來城在醫療技術上的研究強度並不高，所以這種很少用上的技術也就存在各種未知性。
“人工泵血倒是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但血液數量不夠，全身器官已經逐漸出現了缺血缺氧的情況。”主刀醫師一邊進行傷口縫合一邊問道，“全身多條血管崩裂，現在正在緊急縫合，但有些可能需要更換人工血管。”
“人工造血需要多長時間。”
“以紅細胞為例，正常情況下從原始紅細胞到成熟紅細胞要72個小時，我們通過催化可以在兩個小時內完成這一過程，但如果要滿足這個數量，需要再加三個小時的幹細胞複製工作，這樣才能有足夠的幹細胞來分化足夠的紅細胞。”炙風林身旁還有一個醫師，他此時也在緊張地看著這個過程。
“五個小時，使用人造載氧分子先撐住行不行。”
荷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載氧分子是一種可以代替紅細胞進行氧氣運輸工作的分子結構。雖然並沒有被注重，但以未來城實驗室的產量，還是足夠應對眼下的情況的。
“載氧分子隻能持續數個小時的工作時間，如果用它代替紅細胞進行輸氧，到時候身體內的血液會突然大規模降低載氧能力，需要再度換血。”
醫師很快提出了問題，雖然看似能解眼下的難題，但如果等到那個時候再進行全身換血，身體是否能撐住又是個問題了。
“先用載氧分子混合少量人造血維持髒器供氧狀態，等待紅細胞人造血生產完成再進行正式輸血。”
炙風林很快給出了最終解決方案，兩人也就沒有提出更多異議了。
“不過就算這樣的話，能不能撐到正式人造血製造完畢，恐怕也不能確定。”
“我們已經在全力給各個髒器進行搶救性維護了，優先保證大腦供氧和供血，至於能不能完整的撐到那個時候，看命了。”
本來以為用生靈祈福可以救回來的，沒想到心髒破裂這種致命傷需要消耗巨大的靈力，而靈夢之前不知道做了什麼，靈力居然不夠用。最後勉強修複了兩條大動脈，但還是差點因為失血過多死在路上。
“那就看命吧。”
炙風林自言自語道。
“既然心髒無法工作，主動脈破損成這樣修複也沒意義了，全部更換人造材料。”他點了點頭，“使用HC003型。”
“我們從來沒對這個型號進行過體內測試……”
“這就是最好的測試，”炙風林摸著麵前的防彈玻璃，眼裏透出一絲慎重，“最好的設備應該用在最適合它的人身上。”
荷取的心忽然抽了一下，風林這是怎麼了，忽然說出這麼奇怪的話來……
“明白了，準備安裝HC003型人工心泵，同時更換主動脈為仿生合金管材。”身旁的醫師點了點頭，然後對無菌室裏的人說道，“加快體外循環速度，準備注入載氧分子。”
……
……
“你全身血管破了149條，其中包括兩條大動脈和心肺主動脈，也就是說，你應該已經死在了五天前的那個夜裏了，”聲音頓了一下，“如果我們沒有救你的話。”
“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我們想知道真相。”
明羅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
“劍士不會出爾反爾，哪怕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