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泡了一會兒，文重新弄好了頭發，然後從池子對麵走了過來，坐在了荷取的旁邊。
“呐，荷取。”她的目光望著天幕上的繁星，有些迷茫地像在尋找著什麼，“你喜歡風林嗎。”
“……”
“喂，文……”海棠心裏咯噔一下，果然大事不好，這家夥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麼啊。
“我……不知道。”
出乎意料的，荷取似乎並沒有很驚訝，相反，她很平靜。
平靜的就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就好像她知道終有一個人會向她提出這個問題，而這個人也許是別人，也許是自己。
“不知道嗎。”文依然望著天空，雖然已不是夏夜，但幻想鄉的星空依然美得像一幅宇宙尺度的畫卷，點點星光點綴在畫布上，描繪著無數無人可懂的壯麗史詩。
“如果你問的是友情的喜歡，是的，我喜歡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就像雛，就像你們大家。”
荷取的聲音很平靜，幾乎沒有任何波動，因為她已經在自己心裏重複過無數遍這樣的回答，就像排練過無數遍的話劇一樣，隻因為終有一天會有人問她這個問題，“但如果你問的是愛情，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呢。”
文終於低下頭望向荷取，荷取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水麵，而她的心也如水麵一般，靜如平鏡。
“我不知道我對他的感情是不是愛，甚至我覺得，愛情比起來可能太過膚淺。我也活過六十多年了，並不是沒有談過戀愛，但我對風林的感情似乎比那種荷爾蒙的衝動要深刻的多，就好像……是家人。”
對於炙風林，她或許沒有曾經那種對所愛戀之人不可抑止的衝動，但是卻覺得他早已成為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已經無法想象沒有炙風林的存在會是怎樣的生活，那種依靠已經成為了比愛情更加深層的東西，這也讓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是這樣嗎，比起愛情，更像是親情。”不知為何，文笑了，也許是自嘲，也許是可悲，“說來，我活了一千多年卻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呢。是不是可以說，我的青春在還沒有來臨的時候，就已經離我遠去了呢。”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荷取微一轉頭，輕輕地歎了口氣。
“我……”一時之間，文語塞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說起來，最早的時候她與炙風林可是最大的冤家，甚至於在重逢的時候也是話不投機，如果不是因為海棠，也許就再不相見也不一定。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接受了這樣的關係了呢。
她甚至已經記不清了。
也許是從他對自己那番說教開始，也許是從他即使懷著深仇大恨也要抗其不公開始，也許是從他放下過去讓自己重拾新聞工作者的身份開始，也許是什麼更加瑣碎的事情，是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
也許自己隻是仰慕這樣一個堅強不屈卻又正直無畏的人類，就像是年輕的女孩子仰慕熒幕上的偶像一樣，因為他做到了連自己這個妖怪都沒能做到的事情，讓自己從心底裏為之認同。
但是說到愛，她的腦中卻又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愛情，這一千多年來她也沒有接觸過任何能讓自己心動的人，所以她也在迷茫，迷茫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她隻是覺得和炙風林在一起很有意思，比起過去那種做做假新聞到處取材的日子，和他在一起度過的一年遇到的故事卻比曾經十年還要豐富得多。
有時候她在想，究竟是怎樣的過去會將他塑造成這樣一個人，他幾乎包含了人類最珍貴的那些品質，雖然並不完美，也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與瑕疵。但正是因為這點他才顯得如此普通，普通到可以放開一切的與他交往，卻不會產生任何負擔。
但是……
“我也不知道。”文搖了搖頭，她不明白，心裏好像一鍋燉開的粥，但卻又隱隱的覺得就這樣就可以了，因為她害怕，害怕真的弄清楚了之後無論答案是什麼她都無法麵對。
“呼……”一旁的海棠長長籲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笑了。
這兩個人啊，真是的，明明也是那麼大的人了，但卻又像孩子一樣迷茫，盡管並不想多說什麼，但她還是想教導一下她們，至少給她們一點人生經驗。
“你們倆啊，也老大不小了吧？”
兩人的目光轉向一旁，這時她們才反應過來還有第三個人，好像一直太沒存在感了所以沒有注意到。
“這麼說來，海棠我記得你好像交過很多男朋友啊。”一看到海棠，文忽然反應了過來，這個千金大小姐什麼人生經曆幾乎都有了，作為天狗上層家族，海棠在上流社會認識過數不清的貴族公子，本著大小姐風格的她抱著享樂人生的心態自然也談過不少次戀愛，雖然都隻是玩玩而已，但那也是戀愛經驗啊。
“嘛，也沒多少，隻是暫時數不過來而已。”海棠臉一紅，然後趕緊擺了擺手，“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有什麼好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