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利亞從未如此恐懼過雨水。
它們彙聚在一起,透過鐵窗,滑進這狹小的房間裏。她的手腕被鐵鎖固定死了,隻能保持著半跪的姿勢靠在牆壁上。
漂來的雜草帶著酸臭的氣味,刺骨冰冷的汙水,還有漸漸上升的水麵,不斷地刺激著她的心理防線。
她大聲呼救但這除了雨聲外,沒有任何聲音。
水還是沒過了她的臉,它們浸進了咽喉,無法呼吸也疼痛難忍。
她竭盡全力讓魔力充滿全身卻也阻擋不了水勢,這一刻,她覺得治愈魔力實在太廢物了。
……
“唔。”
卡塔利亞猛然睜眼,她渾身出滿了汗,依舊是呼吸困難。
仰頭一看,原來是她的狗跑到了床上,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她伸手把睡著正香的狗子戳醒,一般來講,小狗是沒有起床氣的。
所以它在開心的搖尾巴迎接卡塔利亞的黑臉。
“你想要換個主人嗎?”卡德利塔沒好氣的問道,狗子卻還是很興奮地叫著。
它聽不懂人話。
不過是夢就好,卡德利塔算是舒了口氣。雖然這件事情確實發生過,卡德利塔揉揉自己的手腕,那裏似乎還有些幻痛。
她清清嗓子,溫柔地看著興奮的狗子,然後嚴厲地道,“下去!”
“嗷嗚嗚──”
那胖狗搖著的尾巴立馬低垂下來,低著頭跑下了床。卡塔利亞也隨即下了床,她的衣服昨天已經準備好了,帝國聖騎士學院的校服,今日便是她去帝都上學的日子。
卡塔利亞有些恍惚地換好衣服,她想起剛剛的夢還心有餘悸。
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被當做人質關在地牢裏,然後遇見百年難遇的大雨,溺死在那裏的經曆。卡塔利亞在溺亡的那夜發誓,假如能重來,她一定不會當牧師了。她要動手把敢拿她當人質的所有人都關在地牢裏,然後在下大雨的夜裏忘記他們還在地牢裏。
自十歲重生以來,已經過去四年了。在這段時間裏,她選擇纏著父親學習劍術。到了十四歲,卡塔利亞劍術已有小成,也順利進入了帝國培養騎士的學院。
因為在這四年的思考裏,卡塔利亞明白光是一把刀劍還略少武力,除了劍術之外,卡塔利亞還需要魔力,這是這個國家最為強大的力量。
卡塔利亞前世也曾獲得過魔力,甚至是在這個魔力基本都是用作攻擊手段的國家裏唯一一個治愈係魔力擁有者。
不過有什麼用呢?卡塔利亞甚至開始沮喪,這個魔力救不了自己的命。
大約四個世紀前,最初的國王──神聖的伊德建立了瑞克曼帝國,結束了這片土地的上百餘年的紛爭。帝國的建築者、第一位君主,就是憑借著神賜的禮物魔力,打敗了昏庸無能的上一屆統治者,也打退了乘機的侵略者。
後來他在死前將魔力賜予身邊的十二位近臣,望他們以此守護帝國。這十二位近臣在神的旨意下成立了教會,供奉神的恩養和負責魔力傳承的事宜。教廷會為護國者賜予保護帝國的力量。
不過再往後,魔力漸漸變成了貴族的特權。教廷會為每一位成年貴族進行魔法賜予儀式。
帝國鞏固統治的手段就在魔力上,不提各樣的魔法的強弱之分,就是擁有最弱的魔力之人身體素質將會強於常人。隻需要三千名擁有魔力的護衛騎士組成的軍隊,就可以踏平這片土地上任何一座城。
因此,魔力──這份重要資源,自然不能輕易流入平民之手。
這也是上一世為什麼叛軍人數規模巨大卻也能次次被帝國鎮壓下去,貴族們掌握著絕大部分的力量。
帝國聖騎士學院雖然是公認的平民獲得魔力最輕易的途徑,但是這裏每一屆學生有上千人卻大多都是貴族,平民人數甚至不到百人。在最後通過實戰選拔成為騎士的每年更不超過五個人。
小的可憐的概率,卻是平民最可能實現的途徑,聽起多少有些不公平。
教廷在二十年前就通知向貝坎爾家族,他們將再也不能享受先皇的恩賜,即成年立刻獲得魔力。也像是變相地通知他們:你們與平民無異了,空有頭銜罷了。
加上卡塔利亞的母親是位技術高湛的醫師,於是上一世的卡塔利亞選擇了母親的職業升級版,光榮地成了一名牧師。
卡塔利亞帶著不多的包裹走出了房間,她該告別的人在昨夜都已經道別,卡塔利亞早上要做的隻有吃早飯,然後去莊園門口等待同行的準同學一起出發。
她隨手揉揉身邊的胖狗,“拜,新年再見。”
卡塔利亞本就不喜歡排場,沒有人送別這樣也省了離別的傷感。不過卡塔利亞除了對管家明斯爺爺還有這隻名字就叫小狗的大型狗有不舍之情外,她對其他人毫無感情可言。
她不想見繼母還有她和父親婚後生的妹妹,以至於她也不想見父親。
早晨的微風還有些寒意,卡塔利亞站站在鄉野的路上不自禁的摟了摟衣領。她的出行完全不像個貴族小姐,出門也沒有仆從。因為雖說坎貝爾家族祖上是貴族,但是時至今日,家族已經變得沒錢又沒權。貴族們隻需要一個推薦信就可以直接進入學院,而卡塔利亞隻能跟平民一樣通過考試才能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