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日。
距離當年墜海之日,已相隔近十三年。
笛飛聲很早就來了東海之濱,等待李相夷的到來。
他一身青衣,一如當年。
其實他要殺李蓮花很容易,但他想決勝的,不是李蓮花這個人,而是李相夷那柄劍。
十三年前,他與李相夷對戰完勝,是因為李相夷身中劇毒。
但即便是李相夷身中劇毒,他仍能一劍重創笛飛聲。
那一招“明月沉西海”,以及此後十年病榻,此生此世,刻骨銘心。
今日。
笛飛聲覺得他甚至可以隻用五成真力,便可以殺掉李相夷。
但他不想在未破李相夷“明月沉西海”之前便殺了他。
笛飛聲站在喚日礁上,心中淡淡期待。
然而,笛飛聲等來的卻不是李相夷,而是他的絕筆信。
笛飛聲打開那封信,手指似乎有些痙攣。
那是一張很尋常的白宣,紙上是很熟悉的字跡。
上麵寫著:
十三年前東海一決,李某蒙兵器之利,借沉船之機與君一戰猶不能勝,君武勇之處,世所罕見,心悅誠服。今事隔多年,沉屙難起,劍斷人亡,再不能赴東海之約,謂為憾事。
世人都傳君乃殺人不眨眼之大魔頭,可我知君,君無意逐鹿,但求巔峰。可在李某心中,君早已為巔峰。
江山多年,變化萬千,去去重去去,來時是來時。今李某已去,君意若不平,待到來世,李某再與君一戰。
笛飛聲黑沉著臉,看著那紙上最後一句:
李相夷於七月十三日絕。
“信上說了什麼?”
方多病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啞著嗓子問道。
“他說他劍斷人亡……已經……”笛飛聲輕喃“死了。”
說完他不再理睬方多病,步伐笨拙地向遠方走去。
李相夷死了?
怎麼會死呢?
他還尚未與我比試,怎麼能死呢?
笛飛聲的心在劇烈的顫抖,就像被人捏在手裏揉搓著,陣陣發疼。
他一個人死,他死的時候,可有人在旁?可有人為他下葬,為他收屍?
笛飛聲仰首一聲長嘯,厲聲道:“你究竟死在哪裏?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掘地三尺,走遍天下,我也要把你找出來!”
三年之後。
東海之濱。
喚日礁上。
有個青色長衫的人站在上麵,似在看海。
這三年,笛飛聲重新走過和李蓮花一起走過的地方。但再無那人在身旁。
他還能想起他們一同喝酒,一同賞月,一同在蓮花樓裏吃著粗茶淡飯。
青色長衫那人眉宇間神色似有著淡淡的哀愁,望向大海。
“相夷……”笛飛聲頓了一頓“今日月色不如當年。”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
笛飛聲睜開眼睛。
“這裏是...是我當年閉關修煉的山洞,我怎麼會在這裏?”笛飛聲眉頭微皺,似有不解。
“難道……難道真有來世。”
笛飛聲旋即打坐運功,查探自己體內真氣情況。
“悲風白楊第三層,照我現在的內力情況來看,現在應該是東海之戰六年後。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一切都還來得及。”笛飛聲大喜“相夷,這一世,我要你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