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濟堂又重新開張了，初七打定了主意，就算沒人來，她要把醫館開下去，直到銀錢支撐不下去再說。
她把老張留下那箱醫書和筆記搬了出來，細細研讀，讀得越多，越覺得自己所學甚淺，要成為老張那樣的大夫，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劉婆子隔三差五地過來找她說話，她不像以前那麼抗拒跟她聊天，有時看書看得累了，如果劉婆子不來，她甚至會主動過去找她。
“最近怎麼總不見那個愛笑的小哥兒？”劉婆子問。
“不知道。”初七“哢哢”磕著瓜子，劉婆子這麼一說，她才意識到已經好久沒見到沈夕河了。
“那小哥人不錯，長得也精神，心腸也好，知道護著你。”
劉婆子起來去招呼了客人，又弓著腰坐下，“我前日聽羊肉鋪老李說，有個穿白衣的瘋子把那個麵館老板給打了，那老板掉了一顆牙，現在說話都漏風。”邊說邊嘿嘿地笑。
“穿白衣的瘋子？”初七樂了。
“他一說，我就知道是常來找你那個小哥，那天他說找我買炊餅，可是他話裏話外都在打聽是誰打了你。”
“難怪......”初七想到一向愛幹淨的沈夕河，那天灰頭土臉的狼狽樣，臉還受了傷，心裏五味雜陳。
“你們倆是不是一對？”劉婆子小聲問。
“兩個大男人，怎麼湊得成一對？”初七滿不在乎地收起二郎腿，拍拍手走了。
已經臘月二十五了，家家戶戶貼上春聯，忙忙碌碌地備年貨，劈裏啪啦的鞭炮聲炸響，初七捂著耳朵發牢騷，“真是聒噪！”
有人把一包糖瓜遞到眼前，初七抬頭一看，沈夕河笑臉燦爛，“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我說怎麼這般煩躁，原來沈大人要登門了，”初七打趣道，“今日怎麼有空？”
“哎......周翊最近一直折騰我，又是清點糧草，又是盤點器械，雖不用親力親為，但這些事疏忽不得，生生把我困住了，這才得閑出來。”
沈夕河剛要坐下，又想起什麼似的摸了摸椅麵，“這麼多灰塵，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兒有多冷清嗎？”說著掏出手帕細細地擦了，才安心落座。
初七沏了茶來，“專等著你來擦呢。”
“跟我回京城吧。”沈夕河突然認真起來。
“我在這兒好好的，為什麼要去京城？”
“你還真當我好騙啊？你寧願在這兒遭罪，也不想回去，難道你爹對你不好？”
初七苦笑著搖搖頭，“又來了......想聽實話嗎？”
“當然！”
“從有記憶開始，我就在燕海了，我沒去過京城，不認識陸相國，我更不是陸璃。”她覺得說的還不夠，又強調，“即使你問一萬遍，我的答案也一樣。”
沈夕河假笑著向她示弱，“行行行，我閉嘴。”
兩人正說著，一個老婦人慌張地疾步進來，說道：“大夫，我家老頭子神誌不清，一直說胡話，麻煩你去家裏給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