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邊陲小鎮燕海,街頭一片蕭條,商鋪門窗緊閉,不時有匈奴的快馬奔馳而過,塵土在馬後彌漫開來。
陳昭昭瑟縮在牆角,用袖子掩住口鼻,還是被嗆得咳嗽了兩聲。她曾幻想過無數次穿越的場景,卻從未想到,有朝一日會真的穿越到了古代,卻是這般落魄。
上學時最讓她頭疼的是曆史,不過還好,這個朝代在曆史書上並沒有出現過。
這是一個女子的身體,卻身著一身男裝,衣衫已破爛不堪,布料不像尋常人家所用,陳昭昭醒來時,“她”手裏緊握著一枚玉佩,除此之外,身上沒有任何銀錢和物件了。
為了生存下去,她幾次想當掉這枚玉佩,開始時是於心不忍,“她”身無分文還要留著這枚玉佩,如今她拿著去換一口吃食,有些不義。待到她餓得受不住,下定決心要去當掉時,當鋪全因動亂關了門麵,她隻能斷了念想。
“初七哥哥,初七哥哥......”
老張的傻兒子遠誌在門外喊她,陳昭昭從思緒中回來,收起了玉佩,無奈地應了一聲。
她被張大夫收留已有月餘了,因她不知自己的姓名,也說不出來處,張大夫是九月初七那天從街頭把她撿回來,所以就叫她“初七”,這名字起得太隨便,初七不滿意,就在背地裏叫張大夫“老張”,似乎這樣心裏就平衡了。
時逢戰亂,家家閉門不出,饒是急症也要強忍兩天,實在不行了才到醫館來,老張一下清閑了不少,自然也用不上初七采藥、煎藥,她每天的功課,就是哄遠誌開心。
遠誌的個子比初七還要高出一頭,卻像小孩子似的,笑眯眯地搖著初七的胳膊,央求她,“初七哥哥,陪我玩一會好不好。”
初七被纏得沒法,隻得陪他到院子裏玩竹蜻蜓。
院內開闊處,放滿了木架板凳,上麵是大大小小的籮筐,晾曬著各色藥材,隻在中間留出一條細窄的小路。陣陣涼風襲來,夾裹著一股藥草香,頓覺神清氣爽。
遠誌盯著騰空而起的竹蜻蜓,高興地追著跑,一不小心打翻了藥材筐,初七忙去收撿起來,待她扶著酸痛的腰直起身來時,發現遠誌不見了,而院門大開著,有車馬聲由遠及近。
“糟了!”初七驚呼著奔出門外,見遠誌在路中央,欲俯身撿他的竹蜻蜓。一隊鐵騎正自西向東而來,後麵跟著輜重車馬,旌旗蔽日,浩浩蕩蕩。
她慌忙上前把遠誌拉到路旁,遠誌被初七一拉,剛拾起竹蜻蜓脫了手,十分不情願,便用力掙脫了初七,衝回到路上,而那隊兵馬已經到了近前,遠誌嚇得抱頭蹲下。
初七驚呼一聲,隻見打頭的將軍拉緊了馬韁,抬手止住了車馬的行進,然後翻身下馬,撿起竹蜻蜓遞給遠誌,初七忙跑過去牽住遠誌。
“看好他”將軍的聲音溫潤得不似行伍之人。
未及細看麵容,他已上了馬,英姿颯爽,一身鎧甲在陽光下閃著炫目的光。
那戰馬通體烏黑油亮,肌肉線條分明,四肢強健,行進時馬頭高昂著,便是初七這樣對戰馬一竅不通,也不禁在心裏暗歎:真是匹好馬。
此時老張聽到動靜,出來查看情況,見是寧國的車馬打門前經過,旌旗上大大的“周”字映入眼簾。
“周將軍可算是回來了,往後的日子好過了。”老張捋著他花白的胡子,對這個周將軍信心十足。
他說的沒錯,寧國軍隊很快將匈奴人趕出了燕海城,將軍周翊專心建設城防,百姓得以安居。街上的人漸多了,各家店鋪也都開門攬客,不足半月,街上已經恢複了往日八成的熱鬧。
來看病的人多了,老張和初七每日都忙忙碌碌的。
這日午後,初七圍著兩個藥爐煎藥,從早上到現在煎了六服,眼皮沉重,忍不住打起了瞌睡。砂鍋裏的藥沸了,沿著蓋子的縫隙冒出來,滴在爐火上噗呲噗呲地響,她完全沒有察覺,直到頭被人拍了拍,方清醒過來。
見到老張站在身側,初七忙站起來,偷偷拿眼瞧他。
老張並不看初七,小心翼翼地把砂鍋從爐上取下,放在一旁的桌上,慢條斯理地在桌邊坐下。
“來了快兩個月了吧?”
初七一聽,老張這是要攆人嗎?慌忙解釋道,“我睡著了,是我不對,下次絕對不會了,我發誓!”,說著舉起手要對天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