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杭州往宣州的道上,幾輛馬車緩緩前行,前後數十名披甲持戈士兵隨行護送。
幾個月前,杭州裨校許再思作亂,勾結宣州節度使田覠,越國王打敗許再思,與田覠講和。田覠為了與越國穩固同盟,便提議越國王派一子至宣州與其女結為連理,親上加親。越國王知道此行前去之人,名為結親,實為質子。危難之際,越國王第七子錢元觀請願前往。
“錢安,你說宣城的那些公子哥有我能文能武嗎?”
馬車內,錢元觀以手枕頭,背靠廂板,看著對麵那個從小就跟著自己的小跟班。錢安小時候父母死於戰亂,越國王把他帶了回來,錢元觀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兩人雖為主仆,實則親如兄弟。
錢安知道錢元觀的做夢時間又到了。在兩人十一二歲的時候,錢元觀就很向往那些江湖人士,常常夥同錢安外出結識一些江湖俠客。後來此事被錢流知道,錢元觀被罰在宗祠跪了三天三夜,不過後來錢流竟破天荒的同意讓他習武,錢安也不知道這兩父子是唱的哪出戲。
幾個月前聽說要同宣州結盟,錢元觀更是主動請願,錢安知道自家公子肯定有自己的盤算。
“你就別折騰了我的少爺,苦頭你沒吃夠,我可吃夠了。更何況這次去宣城,一不小心可能會沒命的。你還是安心待著,等有機會咱們就逃回杭州。”
錢安是真被錢元觀折騰壞了,從小到大錢元觀幹的所有壞事他都被迫參與,被罰不在少數。自家這個少爺明明可以榮華富貴安享一生,卻和那些流氓草寇一樣整天想著打打殺殺,錢安也是想不通這是隨了誰。
“哪日少爺我一人一劍名揚江湖的時候,你就和別人說你是我的兄弟,風光無限啊錢安。哈哈哈……”
錢安的話,錢元觀充耳不聞。他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之中,一臉傻笑。錢安在一旁隻能搖頭歎氣,這個公子沒救了。
在路上顛簸了十餘日,車隊終於到了宣城外。錢元觀一路上在錢安耳邊叨叨,看見遠方出現的城池,錢安長呼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清靜了。
錢元觀剛下馬車,在宣城城門口等待的官員快速迎了過來。畢竟他是越國的王子,未來節度使的女婿,現在留下個眼緣以後有什麼事那就好辦了。
“節度使公務繁忙,命吾等前來迎接公子。公子一路舟車勞頓,下官已經在明月樓略備薄酒,請公子移步。”
“諸位辛苦,勞煩各位等候多時。”
錢元觀和他們寒暄了幾句,在一眾官員的簇擁下進了城。在明月樓錢元觀和他們相談甚歡,待到酒足飯飽後,踉踉蹌蹌的錢元觀在錢安的攙扶下回了客棧。
“公子,不能喝就不要喝這麼多。明天還要去節度使府上,你可得做好準備,不要失了禮節被故意刁難。”
“知道了,知道了。”
錢安將錢元觀扶到床上,幫錢元觀把外衣褪去。待錢元觀躺好之後,轉身出去關上門並囑咐守衛,如果錢元觀有事記得去房間找他。安排好了一切之後,錢安也回了自己的房間,顛簸了半個月難得能好好睡一覺,很快便熟睡過去。
而屋內錢元觀聽見錢安走了後,從床上坐了起來,現在的他酒意全無,和剛才判若兩人。好不容易來到宣城,怎麼也得出去逛一逛。
不過在那之前,每日修行可不能忘。當年他出去找那些江湖俠客喝酒被抓後,錢流曾找過他,他問錢元觀是否真心喜歡習武,還是一時心血來潮。錢元觀當時隻說了句“餘生富貴客,更羨逍遙仙”,錢流便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不會被世俗權貴所束縛。
身處亂世,錢流自想護親人周全。但他也知道這隻是一時,並不能護他們一世。他將錢元觀叫來,也是想聽聽他這個兒子自己的想法,也是從那夜之後,錢元觀才對這個世界有了不一樣的了解。
一人可敵千軍萬馬,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並非話本裏特有,而是真實存在的。錢元觀曾聽他的顧叔酒後和他吹噓過一些他的光榮事跡,當時他隻當是他誇大其詞,並沒有當真,那夜和父親交談之後,他才知道那並非空穴來風。
錢元觀正盤坐在床上,閉目調息。存身煉氣銘,僅存的修真法門,在一些宗門和世俗王朝中流傳。雖流傳甚廣,但入門之人甚少,錢元觀自修行以來也就見過寥寥數人登堂入室。他現在所修煉的隻是存身煉氣銘基礎,名曰五時。
一時,人心如猿,意如烈馬,須靜。
二時,擒猿鎖馬,馬少叛主,猿因智而有疑,須征服猿。
三時,我演化為猿王,我不動群猴拜我,我動猴群動,群猴動而我不動,除之而後快。
四時,群猴不擅動,動者又殺。心猿已殺,意馬已騎,人身唯我主。
至於第五時,錢元觀也是聽顧叔從別人口中得知,為掌控全身,待迎百神回歸。
此五時為修煉者降服心猿意馬,心由動到靜的心法。再配合修行口訣,可分為煉氣、安神、存身三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