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女兒家不識字,家中也總有識字的男丁吧。
像她這樣未出閣還成天亂跑的女子,肯定性格頑劣到極致。
他沈羽珩,才不會上她的當呢。
到底是肚子裏有些墨水的,腦子還算靈光,葉卿瀾心裏想著。
她對美男,向來隻存在於視覺上的享受。
實話實說,葉卿瀾之所以前來搭訕,確有幾分試探的意味。
“公子此言差矣,有錢人自然也需要消費,我出錢買你的字,你拿錢做事,我們之間的交易合情合理。”
可能是眼前的人受到過階級歧視,他對她的不屑,葉卿瀾聽在耳中,入了心間。
刺耳的話語,也反映出她現在所處的時代,充斥著各種不平等。
正如現代職場一樣,有些人自認為有權有勢,便狗眼看人低。
“你真的要買我的字?”
沈羽珩本想堅持內心的原則,但不知怎麼的,心裏的聲音告訴他,自己應該相信葉卿瀾。
倒不是他真有什麼階層歧視,他僅僅通過以前的經驗,判斷那些所謂的高層人士看不上他們這些身處社會底層的讀書人。
以前的他單純的認為他們也有善良的,可他錯了,錯得像個笑話。
那些富家公子哥看不起他,認為他努力攢錢當學費是打腫臉充胖子,自視清高。
甚至,有些人還故意拿錢來買他的字,然後在當他的麵撕毀,以此來羞辱他。
怎麼?在他們眼裏,窮人家的孩子便不配通過讀書改變命運,為自己謀個出路嗎?
“當然,但你的字能值多少錢就得看你寫的怎麼樣了。”
以往的回憶,在沈羽珩腦海裏翻湧,葉卿瀾的話把他一下子又拉回了現實。
他微微苦笑,沒再說話。
“槿秋,你帶錢了嗎?”
摸了摸身上,葉卿瀾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帶了。”槿秋點頭,然後把袖子裏裝錢的荷包遞給她。
葉卿瀾打開荷包,清點了裏麵貨幣的數量和價值。
“說好了要買你的字,我說到做到,寫得好呢這個便歸你了。”
想了片刻,葉卿瀾從荷包裏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放在攤位上。
“不好的話,也沒關係,但總得有些辛苦費,可能少點兒,大概就值這些了吧。”
接著,她又掏出一串銅板,放在銀子旁邊。
他一個賣字的,在他手中字成了商品,那樣的話,通過質量的好壞與否,明碼標價太正常不過。
“好,請問這位小姐,你想寫什麼字?”
沈羽珩無奈提筆,即便自己讀過聖賢書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為了碎銀幾兩活得狗苟蠅營。
“真要說啊,那也得等看過你寫的怎麼樣,才能做決定,我看你這書生挺有意思的,你先寫你的名字給我瞧瞧。”
葉卿瀾麵上笑嘻嘻的,這麼好看的小哥哥,怎麼會在原書中沒留姓名呢?
既然,原書中沒寫,那她就勉為其難親自來問了。
沈羽珩想了想,認為葉卿瀾絕對是來找樂子的。
幾番思索後,他還是選擇妥協了。
人家小姑娘“不懂事”,他一個“大人”,總不能跟銀子過意不去吧。
十兩銀子啊,他怕是要幫別人代寫一年,才能賺得到。
眼下會試剛剛考完,他的名次也算不上有多好,勉強勉侃能看得下去罷了。
殿試榮登金科的希望怕不大,沈羽珩已經做好再等三年的打算。
然而,京城三年的生活哪裏都需要花銷。
即便,他再看不上葉卿瀾花錢大手大腳的行徑,但對他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了。
為了生活,他現在最終已舊變成了他最討厭的那種人。
“沈羽珩,哦,原來你叫這個名字啊。”
葉卿瀾大聲把名字念出來,甚至在心裏也念叨著。
念著念著,她似乎覺得這個名字好生熟悉。
他應該是原書中本就有的人物吧,雖然葉卿瀾一時間叫不上他的名號。
聽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葉卿瀾口中,聲音甜美細膩,沈羽珩頭次覺得,原來他的名字竟如此悅耳。
他是做小本生意的,也從不認為何時自己寫的三個大字能賣到十兩銀子的高價。
見葉卿瀾沒再說話,沈羽珩並不想占人便宜。
“小姐,小生的字還入得了你的法眼嗎?”
他是誰來著,哦,他是……
正在葉卿瀾恍然大悟之際,被沈羽珩問的猝不及防。
原本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漸漸恢複的記憶,瞬間清零。
“你的字寫得不錯,但我現在真沒什麼想寫的東西,這所有的銀錢都給你了,那是你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