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在南方的山上，算不上太冷，但海拔高些，山上還是落了雪。
住持知道他來的目的，看見他來的時候，慈眉善目地點了個頭，便安排小沙彌帶他去廂房留宿。
看起來還是個少年人的小沙彌眼睛亮亮地，告訴他，住持說他隻要在廟裏住上一晚，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這座寺廟聽說很靈，香火旺盛，就連最偏僻的廂房都有香燭的氣息。
夜裏，莫蜚沒什麼睡意，一旁的虞清到是睡得香。
“睡不著嗎？”虞清翻了個麵，與莫蜚麵對麵。
“有點。”莫蜚摸了摸她睡亂了的頭發。
“出去走走嗎，我看著外麵山清水秀地，挺適合約會的。”虞清撐著臉，笑眯眯地調侃。
“佛家淨地，也就你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了。”莫蜚佯作不讚同，身體卻先一步坐直準備下床。
莫蜚住的這間廂房在寺廟的最角落，很偏僻，也很破舊，不過門前連著一片小院子，不大的池塘裏有幾尾被喂得肥肥的紅鯉魚，邊上還有一個落了雪的小亭子，亭子後麵是一大把綠油油的竹林。
原先前幾日落的雪已經化完了，泥地裏有些泥濘，莫蜚一步步踩過去，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來的時候還沒發現有這片竹林呢，不愧是山上的寺廟，空氣真清新啊。”虞清興致勃勃地在前麵走著，嘴裏嘀嘀咕咕個不停。
“誒你說，我都能上廟裏來，會不會這廟裏起始也很多鬼啊，說不定還有妖怪......”
莫蜚也不煩，時不時應和幾句，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身影，眼裏是濃得化不去的愛意和縱容。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看起來不大的竹林走起來感覺沒有盡頭。
夜裏本來就冷，這會子卻突然刮起冷風來。
“沒路了誒。”走在前頭的虞清突然停住，回過身，仰頭看向莫蜚，好看的眼裏沒了笑意，隻有愁意。
莫蜚裹緊了虞清身上的羽絨服，摸摸虞清的腦袋表示安撫。
天上原本掩著月亮的雲被吹散了，不是十五天，月亮卻比哪一天的都圓，清亮的月光散落下來，朦朧地照亮整片竹林。
冷風吹得竹葉互相摩挲，沙沙作響。
莫蜚突然把眼前的人摟在懷裏，緊緊地擁住，在越來越狂亂的風中，給早就冰冷的她傳遞著自己的體溫。
虞清把臉埋在他懷裏，她也覺得難過，但難過什麼她也說不上來，這種情緒很奇怪。
也許是因為做鬼讓她對身為人的情緒變得陌生，她分辨不來，隻是心裏不想要離開他。
但，該離開了；也隻能離開了.....
莫蜚抱著自己的愛人，顫動的手掌緩緩撫摸著她的背，就像以往每一天晚上虞清鑽進他懷裏一樣，溫柔地撫慰著。
良久，莫蜚再開口時，已是聲音沙啞，“要平安健康，下次一定要再見好不好。”
“嗯”
“對不起”
“嗯”
“好想你”
“嗯”
“我愛你”
“嗯”
......
莫蜚臉上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淚還是剛剛落下的雪。
“不要......不要離開好不好？”這一次再沒有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