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外麵死混什麼,還不快點回來幫忙!”
破舊的小樓上傳來女人煩躁的聲音。
正蹲在路邊喂貓的江旭,沒有反應,甚至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自顧自地拿出個肉包,掰了一半遞給路邊濕漉漉的小流浪貓。
頗有耐心地等著小貓吃完,才上了樓。
或許是正值梅雨時節,樓道裏總是彌漫著一股濃厚的黴味,還夾雜著些鐵鏽的味道,江旭卻早已習以為常。
挎著書包徑直上了二樓,推開有些掉漆的門,一股刺鼻的劣質煙草味道撲麵而來,嗆得人有些呼吸困難。
江旭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隻是淡淡地抬眼看去,江福川(江旭的父親)和幾個油膩大漢正坐在矮小的茶幾前打牌,桌上地上到處是煙灰,還有瓜子殼,嘴裏還吆喝著:“來,一對K”,“到你了到你了”。
直到其中一位不經意瞟到了江旭,客氣道:“喲,小旭回來啦?”
江福川看了眼門口挎著書包的男生,吸了口煙,安排道:“今兒回來的挺早啊,放了書包,去給我們燒壺茶水去。”
江旭沒說話,冷冷地別過了眼,換了拖鞋,回了自己房間。
林舒婷聽到關門聲,掀開廚房的簾子,扯著嗓子衝客廳喊道:“江福川,這頓飯還吃不吃了!”
江福川隻當沒聽見,繼續打著牌,桌上的幾個牌友也是見怪不怪。
時不時還打趣兩句:“老江,想這舒婷當初也是咱一中的校花,怎麼最後跑你這兒受氣來了?”
另一個穿藍襯衫的男人接過話茬,笑的極其猥瑣“那還不是老江當年哄小姑娘的很有一套,不然現在的正主應該是顧恒安那小子。”
兩人說罷,都滿臉吃瓜似的看著江福川。
江福川沒由來地來了火氣,突然怒吼出聲:“咋的,你們覺著她有多清高,老子配不上她啊?”
兩人尷尬地調解道:“不是不是,怎麼會呢,我們就隨口聊聊。”
江福川沒好氣地瞅了兩人一眼,最後兩張牌往桌上一拍,說:“對Q,沒了,給錢給錢。”
兩個油膩大叔見江福川一副不太爽的表情,也不敢多說什麼,給了錢,客氣了幾句就相繼離開了。
他們前腳剛走,江旭就出來了,看著沙發上坐的四仰八叉的江福川,問:“水,還燒嗎?”
江福川正沾了口水,數著手裏今天贏來的錢,說:“和你媽說,我今晚不回來了。”
說著就拿了破皮的皮衣外套,挺著啤酒肚出了門。
林舒婷正端著炒好的菜從廚房裏出來,看了眼正在掃地的江旭,抱怨道:“一天天的,過什麼日子,就知道出去賭,怎麼不賭死在牌桌上。”
江旭沒出聲,靜靜地聽著她罵,仿佛這樣的場景已經上演過無數次了。
吃過飯,林舒婷換上了夜場工作服準備去朋友的酒吧賣酒,雖然年近四十,但保養得還算不錯,隻是眼角有點細紋,化了妝,完全看不出來,再加上那誘人的身段,就算說她二十出頭,也是有人信的。
江旭也沒多問,反正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林舒婷邊化妝,邊說:“等會兒,記得把家裏收拾了,錢放你桌上了。”
江旭看了一眼皺巴巴的沙發,還有舊電視桌上放的亂七八糟的雜物,說了聲“知道了。”
語氣裏聽不出太多情緒,隻是沒有溫度。
江旭一樣一樣地收拾著,還找了個紙箱收了一下那些雜物,隨後回了房間,隨手抽了本數學奧賽題看著。
“叮咚——叮咚——”,拿起來一看,是付一陽打來的電話。
“喂。”
“旭哥,今晚燒烤攤缺人,你來不?”
“幾點?”
“八點。”
“好。”
“那咱們老地方見。”
“嗯嗯。”
說完,江旭看了眼時間,定了個七點的鬧鍾。
看了眼桌上的日曆標紅的日子,神色有些複雜。
雙鑫源商場裏,穿著奶黃色背帶褲的許雲梔正在抓兔子,不遠處還站著個穿著水手服的小姑娘正在給她拍照,是許雲梔的發小林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