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記得？！“小貝也很高興地跑過去，“您的胡子長出來了呀！“
“哦，早長出來了。“朱先生拈拈須，“怎麼，有空回來看看？“
“是啊，衡山那邊事兒多，我這也是好不容易忙裏偷閑，抽空回來一趟。“
“那你這一路，沒遇見小東嗎？“朱先生很好奇。
“誰，邱小東？我怎麼可能遇見他呢，“小貝有些驚訝，“他不是住這兒嗎？“
“幾年前就不住這兒了。“朱先生擺擺手。
小貝嚇得往後倒退了幾步。“那他……去哪兒了啊？“小貝的聲線有些發抖。
“他們家都搬去漢中了，偶爾回來幾次。“
“漢中？！“小貝更是被嚇得不輕。
“對呀，小東每次回來，都要專程來看看我，還給我帶一些鹿茸啊，熊掌什麼的……小東這孩子，還是這麼優秀，已經開了一家全國都有分號的商鋪了，嘖嘖……“朱先生拈著須，臉上洋溢著自豪的微笑，“對了，他還經常問起你嘞！“
“問我？問我什麼呀？我有什麼好問的。“嘴上雖是這麼說，但小貝心裏卻像吃了蜜一樣甜。“他心裏還有我。“小貝心裏想著。
“問你婚嫁沒有啊，最近回來過沒有啊，問我有沒有你的消息之類的。“
“當真？“小貝欣喜萬分，果然沒有猜錯。
“哎呀，我朱某人什麼時候騙過人啊？！“朱先生有些不高興地杵杵拐杖。
“那就好，那就好……“
“誒呀，說了這麼久了，我還得去書院呢，同學們還在等我呢，“朱先生連忙邁開步子，“小貝同學呀，以後有空多回來看看啊！我先走了啊。“
“先生慢走。“小貝揮揮手，目送朱先生的背影離開。
“太好了，嫂子！小東還沒有娶人。“小貝興奮地拉著湘玉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湘玉也替小貝高興，“這下心裏踏實了吧。“
“嗯嗯嗯，“小貝說，“明天我就去漢中找他去。“
“這麼大了，還這麼猴急？“小郭一臉偷笑，“就隻想著你那小東，一點都不想這我們了？“
“就是，就是，“湘玉有些不高興，“都不想著陪陪嫂子。“
“我哪有……“小貝一臉無辜。
“姐，多住幾天嘛，“子安拉著小貝的手，“我還想學衡山劍法呢。“
“小貝姐，“佟瑩示意小貝低下頭，“後天是我娘的生日，也是嫣兒的生日。“
小貝突然意識到為什麼湘玉會有些不高興。“原來，嫂子是想我和她一起過這個生日啊。“小貝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有些後悔。
她走到湘玉麵前，深深鞠了一躬，說道：“嫂子，對不起，我應該多陪陪您的……“
“呀，這丫頭，怎麼了這是？“湘玉有些驚奇，她有點不習慣，小貝原來可不是這樣的，她幾乎在湘玉麵前沒有用過“您“這個字。
“我這一個月都不走了，我就陪您。“小貝擁著湘玉，緊緊地。
“好啊好啊，“湘玉拍拍小貝的背，“到時候，叫你的大嘴叔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菜，叫你白大哥給你買最好最甜的糖葫蘆。“
“不，不用，“小貝說，“能和嫂子在一起，比啥都好。“
湘玉聽著這話，心裏比吃了蜜還甜，她流下了高興的眼淚。“小貝，乖啊，嫂子沒白疼你。“
一旁的小郭紅了眼圈，她緊緊摟住了秀才。秀才左手將小郭攬入懷中，右手牽著嫣兒的手，兩隻收到都是緊緊的。
“走吧，咱們回去了。”
“你，要這個？“
展堂站在一個銀器店門口，目瞪口呆地盯著子平充滿渴望眼神的眼睛。
“爹，求你了，給我買一個吧。“子平央求道，“我可以幫你做三個月的家務活兒。“
“我問你，買銀器幹啥？“展堂蹲下身，指著子平的鼻尖，“我連想都不敢想，你張口就要？！”
“我也有用嘛……“
“啥用？“
“不能說。“子平的頭望向別處。
“那我就不給你買了。“展堂站起，轉身要走。
“那我就把你的事兒給娘說。“
展堂止住了腳步，回頭，望著子平，又看看手裏的木盒。
“豁出去了。“他攥緊了拳頭，“頂多三個月不喝酒。“便轉身，看著子平，走了回來。
子平露出喜悅的神情，他跑過去，拉起展堂的手就往裏拽。
“咱們先說好，買最便宜的那種啊，貴了我也買不起……“
“嗯嗯嗯。“
“還有那三個月的家務活兒……“
“知道了，爹，“子平說，“你快進來吧！”
“李休，”趙亭山問，“覺得這兒世風如何？”
李休望望周圍的房子，情不自禁地讚歎道：“可是比米脂好了不知多少，人人都安居樂業的，這兒的知縣也是個好人，沒那些苛捐雜稅。”
“要是朝廷裏和地方上的官員都像這位知縣這般清正廉潔，我們還會起來造0反0嗎？”趙亭山壓低了聲音。
李休點頭，略帶遺憾地說：“隻可惜，這街上已有些蕭條了。不然這兒絕對就是個安樂窩了。”
“還不是因為我們。”趙亭山歎了一口氣，“有時候啊，我就在想，我們起來鬧，到底是為民造福還是造孽？”
李休也搖搖頭。
“兩位大爺，可憐可憐我吧。”一個老乞丐佝僂著身子，拿著一隻破碗，拄著一根棍子，來到二人麵前。
“去去去，上一邊討去，大爺我沒錢。”李休很不耐煩地背過身去。
“我已經幾天沒吃過一頓飯了……可憐可憐我吧。”老乞丐跪在地上，將破碗捧起。有些路人停下腳步，盯著這三人，竊竊私語。
李休見圍觀的人愈來愈多，怒從心起，揚手準備劈掉那破碗，被趙亭山一把拉住：“李休！”
“這老家夥太慪人，我——”
“當初我們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趙亭山怒喝道，然後轉身對被嚇得不輕的老乞丐說：“老人家，年輕人，不懂，我來給！”說完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揉到老人手裏，“拿去，好好吃點東西，啊。”
“菩薩顯靈啦！”老人跪在地上，“咚咚”幾個響頭。
“老人家快起來，使不得！”趙亭山連忙扶起老乞丐，“老人家，你家兒女呢？”
“抓壯丁，全戰死了。”老人抹抹眼角，“隻剩下小老頭我一個了。”
趙亭山頓起憐意，“老人家，坐下慢慢說。”他將乞丐扶到一邊，聽那老人訴說自己的不幸遭遇。
“爹，是不是很好看？”
從銀店出來後，子平手裏就一直拿著一根銀簪子，在陽光下晃來晃去，仿佛給簪子鍍上了一道金邊，子平一臉欣喜地玩弄著。
“嗯，好看，好看。”展堂有些苦笑不得地看著子平。這簪子，是展堂買來隨意敷衍子平的。論材質，還比不上那銀筷，論做工，也是那店裏最粗糙的。他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子平得到這根破簪子，為什麼比給他買了一身衣服還要高興？“不過雖是破了點，可還是花了我三個月的酒錢呢。”展堂想，一根破簪子，也值這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