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穀雨,部隊接到上級指示,對y國的軍事行動全麵停止,兩軍結束敵對行動,兩國人民盼望多年的和平降臨了。
部隊進行了戰後總結,評功評獎。劉宏偉已經從連隊回到機關,炮一連評獎沒有考慮他。政治處評獎的時候,萬主任說要給他爭取一個一等功,被劉宏偉拒絕了。他直到黃宗平因為不是軍人,評功評獎每份兒,和主任說:“我不要這個功了,給黃宗平吧,算是對他妻兒一個安慰。”
何梅香要來前線,劉宏偉對三鬥說:“讓你老婆到團禮堂前的柳樹上,折一支柳枝帶過來。”梅香已經懷孕五個月,何支書怕傷著胎氣,自己抗著一個擀麵杖粗細的柳棍來了。劉宏偉帶著柳棍來到麻栗坡烈士陵園,把這顆柳棍再在範春柳的墳前。不出三天,柳棍上竟然長出一匝長的新枝,鬱鬱蔥蔥,飄飄灑灑,惹人憐愛。
回到營房,當地政府和人民群眾組織了宏大的歡迎的場麵,讓劉宏偉和他的戰友們著實感動。幾天後,人已經回歸了經常人的生活。
劉宏偉更冷靜,他現在沒有了任何牽掛,也沒有了任何幻想。做好了退伍回家的準備,隻想著回到家裏,把那幾畝地種好,有吃有喝,過個經常人的日子就行了。
那天,萬主任來到他的宿舍,笑道:“小劉,好消息。軍區要辦一個新聞培訓班,專門培養新聞幹事。我讓幹部股已經給你報名了,你複習一下功課,準備應考。”
“主任,我怕年齡過杠 了,還是不考吧。”劉宏偉開始退縮。
“過啥杠?軍區有專門規定,對參戰和平暴的戰士年齡放寬兩歲。錄取的時候,文化課分數是參考,主要看你刊登過的稿件。你這兩年在軍內外報刊刊登那麼多稿件,在所有報道員中不落後,怕啥?”
劉宏偉沒有吭聲。
禮拜天,劉宏偉去了保定,去看範增輝夫妻。夫妻二人看到劉宏偉,哭的一塌糊塗。劉宏偉再三保證,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的父母,我為你們養老送終,替春柳盡應盡的義務。
範增輝人已經瘦了一圈,原來箍在身上的軍裝,現在空蕩蕩的,足掉三四十斤肉。
“小劉,聽說軍區辦了個新聞培訓班,你報名沒有?”
“叔叔,團裏已經給我報上去了。我正在猶豫參加不參加?”劉宏偉道。
“猶豫什麼?一定要參加。別看個別幹部現在瞎鬧,我們部隊早晚會把雜燴滌蕩出革命隊伍,讓部隊走上正規。部隊需要你們這樣正直、勇敢、懂軍事的幹部,將來要靠你們實現我軍現代化建設。那些靠拍馬屁當官發財的人,不會走很遠,早晚會得到製裁。我支持你,一定要積極備戰,準備參加軍校招生考試。”
走出師部大院,迎麵碰到黃小雨。“姐夫哥,你去哪裏了?”
“我去春柳家看望範叔叔和阿姨去了。我正找你那,你去哪兒了,兩個多月沒有看到你?”劉宏偉埋怨道。
“唉,我也在找你。”黃小雨眼裏閃著猶豫的眼神。範春柳犧牲那天,劉宏偉隻顧追殺黎美雅,顧不上照顧黃小雨。特務連潘連長為防止女兵再出意外,命令四個偵察排戰士,強行將黃小雨和阮月芳拖回到我軍陣地。黃小雨哭啞了嗓子,多想衝上前去,為連長報仇。她懇求男兵放開她,讓她去追擊黎美雅那個可惡的女人,可是,男兵們一點沒有商量的餘地,生拉硬拽的把她弄走了。她坐在陣地上,等待有好消息傳來。她腦子裏顯現很多設想的場麵:連長沒有死,隻是受了重傷,和劉宏偉一起,肩並著肩走回來了。有時候是看到特務連的兵把她抬了回來。她還在擔架上喊,“黃小雨,給我倒杯水。”連長隻是被炸斷了一條腿。這樣就好了,哪怕是一輩子伺候她,我也願意。
但是,傳來的消息一次又一次打擊她孱弱的身心。範春柳的確已經犧牲,她的遺體被人抬了回來。黃小雨趴在上麵哭的死去活來。剛被人勸慰,又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靳書貴和戴合林在阻擊敵人的陣地上犧牲。黃小雨昏死過去,再醒來已經在昆明軍區醫院的病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