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身體被浸泡在冰冷的湖水,饒是她生的極好麵容,如今也被湖上的浮萍和額前幾縷銀絲掩埋。
胸腔的窒息感喚醒了葉蓁(zhen)的神經。
她剛剛清醒便又被湖水嗆住了口鼻,掙紮著在水中蕩起陣陣漣漪,我是不是要死了,她想。
葉蓁緩緩合上眼睛,目光看著越來越遠的一抹綠,逐漸渙散。隻留下頭發在水中反射出的曼珠沙華。
“漣言婆婆,你說我爸爸媽媽去哪裏了呢,媽媽臨走前和我說,隻要攢齊十七枚徽章,就可以許一個願望,可我每年都是沃克森堡最優秀的孩子。”葉蓁低下腦袋,小手抹了抹臉。
“每拿到一枚徽章我就許一個願望,我是太貪心了嗎,可我已經有二十枚徽章了。我許了二十次願望想要爸爸媽媽陪在我身邊,但為什麼他們還不回來?是我不夠聽話嗎?是他們,不要我了嗎?”
“傻孩子,我們葉蓁這麼乖,爸爸媽媽怎麼會不要你呢,他們隻是暫時是去別的地方了,等辦完事他們就回來了。”漣言婆婆笑著把手放在葉蓁的臉上,抹去她的兩行淚。
她不信。
抬頭。濕漉漉的眼睛對上漣言婆婆滄桑的目光。“漣言婆婆我,我,爸爸媽媽是不是去回不來了,我想去找,找他們。”
“他們會回來的,是不是哪家小孩欺負你了,漣言婆婆找他去”。聞言,葉蓁感到身體一輕,被漣言婆婆抱在腿上。
“他們,他們,說我沒人要了。爸爸媽媽去的是鳳山穀,他們說那裏是最,最危險的地方,隻要是進去了裏麵就再也回不來了,婆婆你說,爸爸媽媽是不是回不來了。”抽泣聲越來越大,漣言婆婆把葉蓁抱得更緊。
“婆婆,你知道我為什麼每天晚上都跑去沃克森堡的閣樓嗎,聽他們說那裏是最高最高的地方,隻要他們一回來我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他們,可是我看了好多個晚上,月亮一直在,月亮殘缺總會圓,他們卻一直不回來,一直不回來找我,我在閣樓上,一直等,一直等,婆婆,我等不到他們。”葉蓁把漣言婆婆抱得緊緊的,生怕連她也離開了。
漣言婆婆歎了一口氣, 眼睛也蒙上一層水汽,輕輕拍拍葉蓁的背說,“葉蓁啊,你既已知曉,何苦還要來問我呢?你爸爸媽媽是去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地方,是每一個人死後都會去的地方。”
“我,我會去到那個很好很好的地方嗎?”
葉蓁的靈魂似是遊離在身體之外,身體卻又似浮在水麵的顛簸。
“我,是死了嗎。”
“葉蓁,葉蓁,葉蓁。”
“是誰,誰在叫我,是歲羽嗎,我這是還活著?”
“葉蓁,葉蓁。”
聲音越來越清晰,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衝不出這夢魘。
“我要醒來,好累,為什麼使不上力氣。”
恍然間,她感到一陣激靈從指尖傳來,眼睛猛然睜開,胸膛起起伏伏,還留有在湖底的餘悸。
“你可算醒了,浪費了本大小姐這麼多靈丹妙藥,這下看你怎麼賠。”歲羽呼了一口氣,帶著笑,說著給葉蓁擦汗。
“這是哪裏,我又是怎麼到這裏的?”葉蓁穩住呼吸,看著歲羽,麵色逐漸好轉,但並不多。
“我想想哈。”歲羽把毛巾放一邊,道,“上完沃克森堡的課後,你說你自己想去幽寂湖不讓我跟著,然後我就在漣言婆婆那裏等你,直到天邊白肚你還沒回來,我就去找你啦。”
“說來也怪,你怎麼跑到湖心去了。要不是你那銀色的頭發實在惹眼,估計這會你都已經當水鬼了。”葉蓁點點頭,垂眸在思索不知在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