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修焰從飛機上回來,一路疾馳到家的時候,推開門,卻隻看到了空蕩蕩的黑暗。
一瞬間,他有些怒氣上湧,但內心深處卻還隱約帶了點不安,他放下行李,快步推開了林唯一房間的門。
房間裏的擺設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床鋪平坦得沒有一點點的人煙氣。他拉開了連著牆壁的衣櫃,空的;繼續拉開下一個,還是空的……空的,都是空的,她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的眉深深地蹙了起來,咒罵了一句“該死的”,然後轉身衝了出去。
她走了,她竟然真的走了!
他說過,這場遊戲裏,他是主宰,看來,這個女人還不懂。
一種古怪的占.有.欲,連喜歡也像是被扭曲了的殤。
……
……
林唯一恍恍惚惚地走在學校後門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仿佛隻是移動的布景,在她眼裏沒有任何意義。
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之後,她突然笑了。
她決定要對自己好一點,因為,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她輕輕地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心裏暖暖的,這是一個完全屬於她的小生命。
“林唯一!”就在這時,一記包含著濃濃怒氣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她抬起臉,一眼就看到了蘇修焰那張比鍋底還黑的臉。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林唯一裝作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轉身立刻往街對麵走,蘇修焰見她一副老鼠見到貓的模樣,立刻火冒三丈,也不管什麼風度不風度了,拔腳就朝林唯一追了上來,大喊:“你給我站住!”
不要!不可以!
林唯一在心底對自己大喊!不管不顧地往前一衝!
刺耳的刹車聲像長長的喪鍾,林唯一隻來得及回頭瞧了一眼。
刹那間,天地都變了。
“林唯一!”一聲又驚又急的聲音驀然響起,蘇修焰三魂六魄都要駭飛出去,一把撲向林唯一,卻不敢動她,生怕使她傷上加傷,原本的一腔羞怒全化做了驚懼。
痛尚未傳至大腦,渾身浴血的林唯一茫茫然地望著蘇修焰像個丟了魂的孩子一樣驚慌失措撥號碼的表情,竟然覺得有些想笑,但下一刻,劇痛襲來,她暈了過去。
血……好多血……好多血從林唯一的身下湧了出來……
周圍的學生全部嚇得沒了表情,半晌才有尖叫傳出來。
……
……
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到處都是蘇打水的味道。
瑩白的走廊燈孤單的亮著,像是丟失了同伴的螢火蟲。
李末然猛地推開了走廊門,一臉蒼白的朝最前麵的病房走著。病房外的長椅上,一個穿淺灰襯衫的男人手撐著頭坐著,襯衫上沾著幾滴幹涸的黑紅血跡,燈光從他的背脊滑落至地麵,在光潔的地麵上投射出冷寂的黑影。
幾乎隻是一種直覺,李末然衝了上去,使出平生所有的力氣揪住那個男人的衣領,狠狠給了一拳,打得他完全偏過了臉,然後,他又衝過去,重新揪住了他的衣領,泛紅的雙目裏射出兩道冷箭,他望著他,表情凶狠,但聲音卻出奇的輕,仿佛怕驚擾了誰。
“你就是那個男人?”
蘇修焰茫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但卻似乎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隻是推開了他,輕輕抹去被打破的嘴唇滲出的血跡,頭抵著透明的玻璃窗,癡癡望著裏麵的人。
他隻要她醒來,如果她醒來……
想離開的話……
自己是不是就會讓她離開?
“她睡著了。”他的聲音輕輕地,一點也不像是平時的他。
李末然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反複幾次之後,才深吸了口氣,轉頭去看玻璃窗的另一麵,在那裏,林唯一毫無聲息地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脆弱蒼白得就像是個不真實的紙片人。
李末然覺得心跳得有些厲害,有些疼痛,眼睛酸脹得像失去了水的魚。
“她沒有事……用呼吸機是因為手術的時候全身麻醉了……”蘇修焰低低地說著,也不知道是告訴李末然,還是告訴他自己。
李末然的喉結動了動,很想讓他滾,但是卻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