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院了?”
“嗯,”她指了指墊子上亂爬的朝朝暮暮問道,“要不然帶孩子們?”
“帶著吧,”
傅靜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接著說:“陸袁喊你們應該是為了感謝,帶著朝朝暮暮去,還能少喝點酒,”
傅曉點頭,“那就帶著,”
她也不喜歡沈行舟喝太多酒,昨晚上喝的怕是還沒散完,今天最好別喝,而且陸袁有傷在身,也不能喝酒。
“對了媽媽,”傅曉湊到傅靜姝跟前問她:“上次袁阿姨給的東西太貴重了,您說,我要不要還回去點...”
傅靜姝笑了,“你還回去他們估計也不會收,既然給了你,那你就收著,省得他們一直惦記,你這次過去再給陸袁帶點補藥就是了,”
“好,聽您的,”
傅曉看向沈行舟,“給朝朝暮暮穿衣服,我去一趟藥房,”
陸袁這次請客,確實是為了感謝他們。
家長都沒在。
年輕人們湊到一塊準備吃午飯。
翟宇墨從單位過來,來的稍微晚了點,其他人都沒喝酒,隻有陳景初喝的比較多。
他拍著陸袁的肩膀打了個酒嗝,“這次...你真的嚇死我了,那天那個吳.....吳...”
“吳建國...”傅曉接上話茬。
“對,就那小子,他要搜陸家,那時候我這心裏就不得勁了,咱們幾個家裏,什麼時候出過這樣的事,我害怕啊,就怕你小子真的出事,”
陸袁苦笑:“那個時候,我應該是在養傷,”
隊友都犧牲在自己眼前。
他雖然僥幸撿回一條命,可爆炸帶來的衝擊也不小,飛濺的木屑和彈片落入了他身體的各處,造成了大小傷。
等陸袁從昏迷中醒來,看到自己臉上的擦傷,腦中念頭一閃,有了別的想法,再加上心頭恨意未消,直接拿刀毀了自己的臉。
斷掉的腿也沒接骨,養的差不多之後,編了一個淒慘又無從查起的身世就開始接近邢家兄弟。
沈行舟拍了拍他,輕歎了口氣,一切盡在不言中。
傅曉輕拍著懷裏的朝朝,抬眼看向陸袁,“陸大哥,都過去了...”
“過去?”
陸袁低頭輕喃,再次抬頭時,大家看到了他臉上的脆弱。
“可我忘不了,我晚上還是會做夢,夢到那個船....還有,我隊友那幾張臉,”
明明上一刻,他們還在討論著回去的時候給家裏人帶點什麼海貨。
漁村帶孩子的那個女人還說,他們家有一些曬幹的魚。
楊子他父親喜歡吃魚,他很高興,還跟她說要多換點帶回去。
陸袁聞不慣那個女人帶來的飯味,他覺得那個味就跟自己幾天不洗的臭襪子一樣。
這麼一想,一時有些想吐,隊友們都在吃飯,他吐的話不太好看,就準備下船抽根煙。
楊子還嘲笑他:“隊長,你不會連鹹魚都沒吃過吧,看你那矯情勁,跟懷孩子一樣,哈哈哈哈,”
“去你的,”
上一秒還在大笑,下一秒就變成了無盡深淵。
伴隨著炸裂的氣浪和爆炸的聲音,他陷入了黑暗。
陸袁低頭,聲音中充滿著絕望:“我還能睜開眼,可他們....卻連開口說遺言的機會都沒有...”
眾人沉默。
陳景初首先打破沉默:“陸袁,他們的事固然很可惜,你恨不得跟著隊友們一起去了,你痛苦,我們也能理解,可是....陸袁....”
他聲音加大,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很慶幸你能活著回來...”
“平安還小,陸伯伯隻有你一個兒子,還有我們這些兄弟朋友....也都等著你回來,雖然痛苦,但希望你能早點調整過來,”
“你的隊友的事,”
他歎息:“多幫幫他們家裏....我們也會幫的,”
陸袁垂頭苦澀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