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書記。”王誌峰應聲拿著本子過來。

“傅書記,我都交代了,能不能...”眼看著傅煒倫要出門,尤鵬濤麵色慘白的撲倒在他麵前,歇斯底裏出聲吼道:“...不處置我...留我一命”

傅煒倫垂眸瞥了他一眼,“我本來也沒打算處置你...革委會主任這個位置,還是你的。”

尤鵬濤猛地一抬頭!眼神裏滿是詫異!

“為什麼?”

傅煒倫蹲下身子,眼神清冷的盯著他,“尤鵬濤,你知道我為什麼手裏有你這麼多把柄,卻一直沒動你嘛?”

沒有理會他詫異的眼神,他接著說道:“那是因為在你手裏沒有死過人...我了解過,你雖然貪財,可是不管是抄哪家,都沒害過人命...”

“聽人彙報,你看有的人家太過淒慘,還給他們準備了傷藥,才把他們趕去的農場,”

“革委會成立這麼些年,在你接任後,那些人是活下來的最多的......”

“現在這個時局,人命才是底線。”

傅煒倫頓了一下,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看向他,接著開口:

“災荒年,你給孤寡老人送過糧食...”

“70年冬,你救過一個被人販子拐走的孩子,”

“上年,你還開槍打死過一個特務...”

接著他的聲音逐漸變得嚴厲。

“尤鵬濤,你做的這些事,不知道你自己還記不記得...”

尤鵬濤聽完他說的這些話,頓時愣在原地,心裏也不由得想:是嗎?

他做過這麼多好事?

嗬....

真是諷刺,

他隻記得在病床前,他對著年邁的父親再三起誓,說這輩子做個好人,不會讓他失望。

所以在工作的時候會下意識的不傷人性命,

看到淒慘需要幫助的人,就會想起那個正直善良的父親。

所以他並不是做好事,隻是想他爹了。

所以做了點小事,

可是為什麼最後連那點小事都不做了?

他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哦....

也不記得了,有可能在不經意間吧,

也可能是父親離去太久了,他已經忘記了那些誓言。

也有可能他本來就是個壞人,

壞人變壞,隻是一瞬間的事,沒必要深究...

這時候他突然很想念他的父親,

他那個做了一輩子好事的父親,如果知道他現在做的一切,是不是會很失望。

尤鵬濤臉色蒼白,垂眸看著自己的手,眼底布滿了他都不知道的愴痛和悔恨。

傅煒倫盯著他,聲音恢複平靜,“把你做的事好好交代,就回你的工作崗位吧,那個位置,你待著合適,”

他直起身,轉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側過頭,幽幽道:“隻不過,以後那些多餘的事,就不要再做了,我希望你在任期間,能給安陽縣一個清淨,”

說完就走出了房間。

尤鵬濤怔怔的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

半晌...

才站起身,對著麵前的王誌峰,勉強露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王秘書,咱們開始吧。”

王誌峰淡笑開口:“尤主任,您請...”

辦公室的門再次打開,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誰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麼。

隻是尤鵬濤再次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神態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王誌峰把兩個小時記好的文件拿給傅煒倫,他隻是隨意瞄了一眼便還給他,開口:“給派出所的同誌送過去吧...”

王誌峰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書記,真的不處置尤鵬濤?”

傅煒倫抬眸淡聲開口:“那個位置,他待著合適,”

他這麼說也是有原因的,現在尤鵬濤已經一無所有了。

而且他手裏還有他的把柄,他不會再如之前般肆無忌憚。

要不然以市裏那人的性格,這個位置空下來,再分過來的人,隻會是個比尤鵬濤更甚的人物。

到時候又要花不少心思...

他為什麼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說完就接著看他手裏的文件。

王誌峰:“書記,那醫院那邊?”

傅煒倫這次頭也沒抬,輕聲說:“你去看一眼就行,然後就跟派出所那邊的同誌做好交接就行了...”

在他要轉身之際,傅煒倫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對了,市裏的電話打了嗎?那邊怎麼說的...”

聞言,王誌峰麵色有點古怪,“書記,那邊沒說什麼,隻是說讓我們按照製度辦事,而且電話也是秘書接的,他並沒有正麵回應。”

傅煒倫嘖了一聲,神情平淡,像是一點都不意外對方的反應,抬眸說了一句,“知道了,出去做事吧...”

王誌峰點了點頭,把門帶上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