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黎，吃完飯把碗刷了。”
“陳星黎，把房間收拾一下，地掃一遍，拖兩遍。”
“陳星黎，把桌子上的水果洗幹淨端過來。”
“陳星黎，幫弟弟把屁股擦擦。”
“陳星黎…”
這些聲音擠進我的大腦，在我耳朵邊進進出出，我猛然間驚醒，發現依舊是自己的公寓，抬眼看了下鬧鍾，淩晨2:30，“糯米”趴在我的枕頭邊睡覺，我沒有鬧醒他，也沒有開燈，把下巴放在膝蓋上，忍不住發起了呆，夜晚的微風帶著陣陣涼意，我不禁又裹緊了被子，可是眼淚卻止不住往下流。
——
那年我11歲，冬天，很冷。
我一件外套穿了7天，沒有人管我，也不曾被過問。外套很髒了，隻是洗了就沒有衣服穿了。
媽媽每天上班很累，回家倒頭就睡。
爸爸喝酒打遊戲，有時喝多了還會摔東西，我不敢和他多講一句話。
我依舊穿著那件灰格子的外套上學，放學。
突然有一天，老師拿著一件沒有人要的校服外套，我明顯的看到上麵落了一層灰，她對我說:“陳星黎，拿回家讓媽媽洗洗，還能穿，挺新的校服。”
我低著頭一言不發，手把衣角攥的死死的，默默的搖了搖頭。我知道老師沒有惡意，可她不大不小的聲音在教室響起，還是引來了眾多戲謔的目光。我本來就不怎麼愛說話，他們以及他們的目光，讓我害怕。
老師前腳剛走，教室裏就有人起哄。
“陳星黎，沒衣服。”
“陳星黎，撿衣服。”
“陳星黎，破衣服。”
同桌是個有點帥的男孩子，他笑著問我
“陳星黎，我家有好多不穿的衣服，都快堆成山了，明天讓我媽挑兩件給你送來吧……”
我茫然的望著他們，他們的語言動作像洪水猛獸一般把我包裹在內，我飛快的收拾東西跑開了。
我太懦弱了，沒有人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反擊。
——
頭又開始痛了。不能再繼續想了，該休息了，明天，還要上班。
被鬧鍾驚醒的時候，已出了一身冷汗。最近總是能夢到那隻手，以及禁錮海底的無力窒息感。
下班回來時，女孩子已經在門口等我了，她的手緊緊的攥著校服邊，馬尾鬆鬆的綁在腦後，背著白色的雙肩包，像小兔子一樣不安，抬頭看到我，嘴角挑起，軟軟的叫了一聲“姐姐。”
我抬手揉揉她的頭發，一邊開門，一邊說:“進來吧。”
“謝謝姐姐。”
我看她進門換了鞋子，把鞋子擺整齊，小心翼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慢慢掏出她的作業。我想不通她看著那麼乖，為什麼她的父母還是不滿意。
她慢慢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姐姐。”
“嗯？”
“可以求姐姐一件事嗎？”
我莞爾:“你說。”
“姐姐可以誇誇我嗎。我們今天發英語聽力的成績，我是滿分。”
我愣住了，為什麼要求我呢，這本來就是該表揚的事啊。
“阿月真棒，姐姐去給你做些好吃的。”
我正要起身，她拉住了我，她的眸子黯淡了一些。
“姐姐…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這些，我不想麻煩你，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