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當然心軟了。”
“如果不是,那些日子儲君身邊的戒備放鬆,我們的意思能傳遞給武柏。”
“江後和那個所謂的嫡子死的時候,我也會殺了武柏的。”
她轉過頭,臉上的白色瘢痕隨著表情而起了褶皺。
“我不會允許一個,被先皇後教導好好保護弟弟的人,成為儲君。”
“不光是我,陛下也不會允許。”
“是武柏自己,救了自己和那年幼的四皇女武楊。”
她講到這裏,眉目舒展了一瞬間。
“她的確,很像陛下。”
“一樣倔強,一樣果斷,當然,也一樣聰明。”
宮如風輕哼一聲。
“那江氏,除了有一副皮囊,實在是不堪。”
“同高白亦比,真真是差遠了。怎麼能配得上陛下一腔深情。”
姬尋南眯了眯眼睛,也笑。
“江氏要是不蠢,也沒命活到六年前。”
“沒命做皇後。”
“高白亦是聰明,也有才略,生的也算芝蘭玉樹,對陛下也算真心,隻是運氣不好。遇到陛下的時候,他已經是個喪妻的鰥夫了,還帶個小拖油瓶。”
說到這裏,姬尋南用胳膊肘杵了杵宮如風。
“有件事,我實在不明白。”
“那高白亦的兒子,前幾日入宮伺候陛下,陛下竟然也肯?偏偏聽說還是皇長女送進去的,走得是茂貴卿的路子。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宮如風無奈,一點點掰碎了講給她。
“那高氏子,聽聞生的有幾分像江氏。說起來,高白亦,江氏,還有高氏子都是一種類型的長相。陛下的喜好也很穩定,沒怎麼變過。”
“皇長女送進去的,那可太正常了。她同儲君掰了幾十年的手腕,能逮著這個機會狠狠惡心一下儲君,她自然巴不得。”
“至於走茂貴卿的路子,這位皇長女,說起來也算真性情。平等的惡心除了陛下的每一個人。”
“那高氏子要在殺父仇人麵前搖尾乞憐。”
“茂貴卿,要看著自己忌憚了半輩子的長相,重新回到陛下身邊。”
“儲君要看著自己的母親身畔,成日裏陪著一個肖似父親的人。”
“隻怕這些時日裏,江氏沒少進入儲君的夢裏恐嚇她。”
“你們這些官員,成日裏繃著神經隨時準備再來一次清君側,生怕他又是一個江氏。”
宮如風笑著嘖了一聲。
“這樣看來,隻有陛下最舒服。美人在懷,忠臣在側。”
姬尋南很應景的笑了笑,隨後有幾分低落。
“人人都算計她,都盯著她,這樣的日子,同從前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宮如風輕聲。
“我從前同你說,權勢財帛動人心。”
“你總覺得不會,你會永遠堅定不移的站在陛下身邊。”
“可是尋南,比起今日一個響指就能控製他人生死。”
“難道,你真的會懷念從前,在街上搖著小賊的脖子,憤怒的讓他,把包子還回來的時候嗎?”
“我們活著都難的時候,你我跟在陛下身邊從來不會問為什麼。”
“因為這沒意義。”
“可是現在,我們的決定會牽動許多人的性命。”
“在跟著陛下走得時候,你至少要清楚,她想要什麼。”
“我守著安永郡多年,殺的人越多,越能明白一句話的重量。”
“尋南,”宮如風的眼睛在黑夜裏映著淺淡熒然的光,她一字一句道。
“人命,並非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