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成一片他看不見的小小水漬了。
“想去吃什麼?”顧空庭偏過頭,寒露突然驚訝的看向陰影處的樹幹,手腳僵硬的打了個招呼。
顧空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看見付雲生拉著宋驚蟄的手,在不遠處看熱鬧。
晚冬的雪洋洋灑灑落下來,落了兩個人滿頭。
“坦白從寬。”宋驚蟄端坐在咖啡店裏,舉手投足間都頗有些寒露家長的風範。
“我想請寒小姐吃飯。”顧空庭懶洋洋的開口,他將外套脫下來放在身後的椅背上,露出白色的襯衫。
顧空庭推推眼鏡,一雙眼睛沉沉,像是平靜表麵下隨時會波濤洶湧的海麵。
寒露低著頭,雖然並沒有做錯什麼,但還她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尷尬,正當她還沉浸在尷尬中時,顧空庭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點菜。
外麵的雪下的更大,街邊的音響發出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寒露坐在窗子前,看著房子外,飄然下落的雪花,她想起顧空庭的手,修長靈活,指尖帶著薄薄的繭子,落在她手上時,帶著輕微的癢意。
屋子裏,宋驚蟄揉著剛洗過濕漉漉的頭發,挨著寒露坐在落地窗前。
外麵雪景正好,她慵懶的將腿搭在沙發上。
“在看什麼?” 她問。
寒露頭也沒回的同她商量“:明年開春,我們在院子裏種一顆桃樹吧。”
宋驚蟄不解她的意思“:好端端的,怎麼要種桃樹。”
寒露回過頭,指著院子前的一大片空地,大抵是到了冬日的緣故,門前的空地落了雪,更顯的荒蕪。
“好。”宋驚蟄應下。
寒露很喜歡桃樹,小時候,她家院子裏就有一棵蓬勃生長的桃樹,春天的時候,桃樹上結了桃花,花朵顫抖著輕薄的葉子,在花枝上緩緩綻放。
很久沒見過桃樹了,她想。
小時候住過的院子早就賣了,哪些童年的時光也早就回不去了。
想到這,寒露歎了口氣,站起身,手機在她懷中發出“叮咚”一聲,她低頭去看,是顧空庭發來的消息。
顧:[雪花落在他掌心的照片]
寒露細細端詳著照片上,男人掌心錯綜複雜的紋路,他的手掌很大,看起來好像能把她的手掌也一起包裹住。
“寒露?”宋驚蟄叫她,寒露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的時候,帶了些嗔怪的意味“:你嚇我一跳。”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宋驚蟄走上前,順著她的手機屏幕看過去,就看到顧空庭的手掌,掌心的脈絡分散,上麵是薄厚不一的繭子。
“顧空庭啊。”宋驚蟄笑著打趣她,她羞紅了臉回避,就聽見宋驚蟄冷不丁的正了神色。
“你知道顧家嗎?”寒露搖頭,宋驚蟄拉著她坐在窗前,外麵已經不下雪了,有人帶著愛人在外麵散步,說笑聲在樓上也能聽見。
“顧家很有錢。”宋驚蟄將她麵前的杯子推到寒露麵前“:有錢到就算顧空庭什麼都不做,光靠著他在公司裏股份的分紅,就夠他奢靡的活到一百歲。”
“他們這樣富家出來的少爺,沒有幾個好人,多是像付雲生那樣流連花叢的紈絝,和這種紈絝待在一起,要受傷的。”
“這也不對。”付雲生在電話的另一邊低聲反抗,嚇了寒露一跳。
“那你說。”宋驚蟄舉起手機,付雲生笑了一聲,溫溫柔柔的反駁她。
“也不是所有的富家少爺都是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絝,至少顧空庭他就不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顧空庭和那個女人糾纏不清,你信我。”宋驚蟄“哼”了一聲,付雲生岔開話題。
後麵他們說了什麼,寒露幾乎都忘了,但她的腦海裏,總是重複著宋驚蟄的那句話“:和這種紈絝待在一起,是要受傷的。”
那一晚,寒露罕見的做了噩夢,她夢見小時候,母親拉著她的手站在老家的小院子裏,父親拖著行李箱,她的身後,姥爺生氣的杵著拐杖,拐杖尖錘擊地麵,發出“砰砰砰”的敲擊聲。
父親的臉,寒露已經要記不清了,即便是在夢裏,她也隻模糊的看見他的背影,他走的那樣決絕,好像她們與他來說,真的是累贅。
寒露坐起身,床頭櫃上的水杯被她碰掉,發出一聲脆響,她懊惱的蹲下身,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最後變成一滴滴淚珠落在光潔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