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著麵前幹淨清爽的小人,感慨道。
若不是那場意外,如今自己這個孫子也能讀書識字了。
“祖母,孫女想在舒顏齋的偏房收拾出來一間,讓航兒暫住,閑時也教他識幾個字。”
“甚好,你這個做長姐的有心了。”
言必,老夫人皺眉看向柔姨娘,心中越發不滿:
“這府中沒有主母理事甚是不妥,小門小戶出身的自是不懂咱們的規矩,連個小少爺都不能安置妥當。”
柔姨娘陪了這些年的笑臉,被老夫人當著一屋子丫鬟婆子弄了個沒臉。
臉色煞白,強忍住淚水,也隻得陪笑:“老夫人教訓的是。”
蘇映月看著憋悶,她深吸一口氣想要為娘辯駁幾句,愣是被柔姨娘的眼神製止。
誰也不敢吱聲。
一應擺飯的小丫鬟動作利落,不多時便將一桌子飯菜拾掇好。
“都坐吧。”
老夫人發話,老爺落座。
柔姨娘站在老爺身後準備布菜。
蘇薇月侍立在老夫人身側,準備為祖母布菜。
“你坐下,這些事不用你做。”
夏嬤嬤趕忙說道:“大小姐,老奴來。”
蘇薇月,蘇之霖,蘇之航,蘇映月,蘇如月一一落座。
用善時無人言語,舉止亦輕巧無聲,老夫人隻略略吃了些,蘇薇月便知祖母已經用好,眾人一一放筷。
世族出身無論男女,自幼便要恪守禮法禮教,用膳講究的是限量飲食,量少,類多而質精。
眾人接過丫鬟遞來的淨手巾,接著漱口之後,便是用膳完畢。
柔姨娘作為妾室,用膳時隻能在夫人和老爺身側布菜。
老夫人坐在榻上用茶,老爺,小姐,少爺依次落座。
蘇之航被張媽媽帶到廊下玩耍。
老夫人不緊不慢的說道:
“這幾日總是睡不安穩,我想著四月十五那日,到城外的雲安寺上香踏青,小姐少爺們許久未出過門,這幾日你們都著手準備著。”
“是,這幾日我便好生為幾位小姐少爺打點準備。”柔姨娘溫順回道。
蘇映月,蘇如月內心自是激動不已,丫鬟們總說大都城內繁華熱鬧,城外風景宜人。
長這麼大,終於可以去看看府外麵的模樣。
蘇薇月內心並無波瀾,她想的卻是,為何幾年都不曾出門的祖母要去進香。
待眾人散去,蘇薇月還是問出了心中疑問。
“好孩子,月兒真是長大了。”
老夫人把她攬進懷中,輕撫慈愛的撫摸著她的秀發。
“祖母是為了月兒嗎?”
片刻後,老夫人眼角微潤,“月兒若有嫡母,在及笄之前就該定下婚約,待及笄禮過後,便可擇日成婚。”
“祖母,月兒隻想陪著您。”
“傻孩子,女子哪有在娘家一輩子的,祖母不求月兒高攀王公貴胄,隻願我月兒得一真正愛護你的知心人。”
蘇薇月心中一暖,淚珠如斷線的珍珠潸然滾落。
她就知道,祖母是為了她,才願意踏出這壽康堂的大門。
記得七歲那年,她高熱不退,是祖母日夜陪伴,直到三天後,她高熱退去,祖母卻病了。
她的父親,尚書大人,隻來看過一眼。
她的妹妹蘇映月,隻是因為鬧脾氣沒吃晚膳,他卻願意哄一個時辰,抱著她一勺一勺喂。
自七歲那年,她便看清,沒了嫡母,也就沒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