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0節(1 / 2)

10第二天正好是鄉裏趕集的日子。鄉村趕集都很晚,一般情況下都要到中午才趕得起來。我們睡了個懶覺,日頭都快偏西了才爬起來,吃過飯,閑著沒事,我就帶上幾個人到街上去閑逛。走時見到了田亮,他問我們要去哪裏,我說街上逛逛。我問他去不去,他搖了搖頭說,昨晚喝多了一點,現在還頭疼呢,你們去吧。

我們就沒管他,邁開大步往街上走。

沒走幾步,田亮又叫我,大哥。

我說,什麼事?

他笑笑,沒事,我忘了說,你們去街上順便維持一下街上秩序,這些鄉街子地痞流氓很多,經常惹事生非。

曉得了,我說。這事,你不說我們也會管的。這樣說著我幹脆又叫上了一支小分隊,維持秩序人多總是好些。

街上正是最熱鬧的時候。我們一路走一路看,不時地聽到老百姓在悄悄地談論著我們打水老大的事。這下好了,這個該死的水老大也算活到頭了。聽到老百姓的這些議論,心裏那種高興就不用說了,水老大讓我們這一打,說不定還躲藏在哪裏哭呢。就沒想到此時還會有什麼大事發生。後來想想,真是腸子都悔青了,不就是一場小小的勝仗嗎,就值得這樣驕傲自滿。

光山鎮曾經是古代一個重要的驛站。過去叫定南堡。早年就常聽奶奶說起過這個地方,他們曾經在去沙府之前多次到過。在奶奶的講述中這是個很繁華熱鬧的地方,特別是到街天,方圓幾十裏地方的人家便會停下手中的活計,穿戴整齊,帶上集市交易的物品,從各個不同的方向走來,這個小小的山間壩子從中午到下晚太陽落山都鬧嚷嚷的,一街盡是牛羊豬雞的叫聲,男女老少的說笑聲。古時候還會有官人或坐著轎子,或騎著馬從古道上走來,後麵都跟著隨從和美女。奶奶說,那種陣勢真是讓人開眼呢。

在這街上交易的東西隨季節不同變換著,但也有不變的東西,那就是酸菜,酸菜是這裏的土特產,因為水土的原因,這裏的酸菜最有名氣,凡是這小鎮的人家,家家戶戶院壩裏都有一個大木缸,那是專門用來醃酸菜用的,到了蔬菜成熟的季節,家家戶戶就忙著醃酸菜,這裏醃酸菜與別的地方不同,這裏叫踩缸菜,他們將青菜割來,洗淨曬幹,再紮成捆,放進大缸,然後男人們洗洗腳跳進缸裏,一層層的踩實在,再放水加料醃製。醃到一定時候再拿出來,那種酸鮮爽口,聞到就讓人會掉口水,燒湯或者做佐料與雞、魚、豬腳放在一起煮,味道更鮮美可口。所以古往今來到這裏趕集的人一般都要買上幾斤,帶回去與親友品嚐。

我們那時候艱苦,平常間肉食很少吃到,通常吃得最多的就是用這裏的酸菜煮紅豆湯下飯。這習慣幾十年過去,我現在還保持著。不過酸菜隻能自己醃了,雖然也好但吃著總覺得沒那好味道。

走到街心的時候,我從一個布攤上看見一匹綢緞,黑底紅花,手摸上去涼冰冰滑溜溜的,很舒服。這料子是很少在鄉街子上出現的。我突然想到了花兒,這個可憐的女人這輩子還沒穿過這麼好的料子衣服呢,跟我成親的時候她穿的一套青布衣裳還是她自己織自己染的,衣服上的花草圖案也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繡上去的。她說那是她有生以來最好的一件衣裳了。當時就想,什麼時候有機會我一定扯一匹綢緞給她縫一身衣裳,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花兒本來就長得漂亮,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笑起來尤其好看,就象春天裏馬櫻花開一樣。但是俗話說得好,人靠衣裳馬靠鞍,紅花還要綠葉相配呢。隻是這時候花兒在哪裏呢,又是幾年過去了,花兒,還有我的寶兒,他們到底是不是還活在人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