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後榮颯的心情不算好,她是從來不能受委屈的。
在這個地方她很收斂,自認沒和任何人有過節,別人犯不著找她事,栽贓陷害她。然而那塊破獎牌卻偏偏被放進她的書包,而何虞看上去也是不知情的。
那麼誰會無聊到這麼做,到底圖什麼?
榮颯微皺著眉,無意識地咬著指尖仔細琢磨。忽而想起那天聽到的八卦,何虞的那塊獎牌送給她的心上人,叫什麼來著?
她想不出來索性胳膊肘撞了樂荷,湊過去問她,“何虞那個男朋友叫什麼?”
台上老師講著數學題,正挑學生上去寫解題過程,樂荷戰戰兢兢看了老師一眼,低下頭用極小的聲音回她,“鬱幸。”再抬頭時發現老師笑眯眯看著她舉起一支粉筆,樂荷的心沉入穀底,站起身行屍走肉來到黑板前看著大片空白,那罪魁禍首壓根沒給過她眼神,問完之後又支著胳膊腦袋又不知道想什麼去。
鬱幸。
怎麼有點耳熟?
榮颯思來想去也沒能把這個名字和腦海中某一個對照起來,她性子薄涼又懶怠,對待感情不太認真,也從不去記憶不重要的人或事。而且她隨著父母從南邊搬來這裏,千裏的距離總不會有這麼大的緣分遇見曾經舊人。
等她從思緒中醒來,樂荷已經沮喪地回到座位上,榮颯愣了愣,“你怎麼上去了?”
樂荷睜著圓溜的眼睛,無語又氣惱,心裏又十分委屈,最後翻了她一個白眼,“以後上課別和我講話!”
那道數學題是一道典型例題,樂荷還沒來得及琢磨透就趕上這節課老師出了道相似題來考查,偏偏那時那刻在其他同學或胸有成竹或硬著頭皮不懂裝懂抬著頭的時候,她低下頭去回榮颯問題!
榮颯不明就裏,“哦。”
北方幹燥不比南方濕潤,榮颯從前不愛喝水,換了生活環境後每日都抱著大毫升水杯,裏麵是是阿姨找中醫配的調理茶,加了檸檬片和冰糖,有些苦味但大體酸酸甜甜,她挺愛喝。
水房在走廊盡頭,與九班隔著幾個班級。榮颯看了眼奮筆疾書抄板書的同桌的水杯裏不到三分之二的水,微微一頓,拿起來準備順手一起接了。
一高不缺俊男靚女,可榮颯的轉學生身份實在紮眼,畢竟能進一高的不是靠成績就是家庭,這些年幾乎沒有幾個轉校生,所以在有傳聞轉校生時就引起了不小的討論。直到正主現身,對方是個來自南方的人美腿長的大美女,氣質出眾,人冷低調,更與眾不同的是人如其名,人又颯又不失妖冶的媚感。
但說她低調她卻又張揚,梳著的馬尾上麵用一根紅色帶子係著,是一道亮眼的色彩。再加之與何虞的那一場對峙,眾人發現這恐怕也不是個好惹的主。
她很有存在感,骨相好加上身直玉立走路帶風,眼下掂著一大一小兩個水杯一路走過去吸引不少人的打量。
榮颯目不斜視走過去,快到時擰開蓋子,將之前的茶倒進垃圾桶,雖然是早上新泡的,但她一向是喝過一次的不會再續第二杯水。拿了一包新的打開倒進杯子裏,接了大半杯熱水又添滿涼水。她還思索要不要給樂荷也放這茶,怕她喝不得苦味而自己多此一舉就沒放,直接去接了半杯熱半杯涼。
身邊忽然靠近了人,餘光裏一隻灰色杯子伸到另外的出水口下,那人手指挑了下閥門,水流進入杯子。
沒來由的,榮颯心中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怔忡,微微抬眼隻看見對方的側臉,那人沒穿校服,是個很高的男生,他低垂著眼睫,眉眼淩厲俊朗,鼻梁高挺有凸起的駝峰。
對方後知後覺抬起眼看過來,榮颯不著痕跡地移開眼線去擰蓋子,水房沒有其他人,她不作停留轉身離開。紅色帶子很輕,劃出弧度,空氣中有隱隱的苦味,卻帶著一點清甜。
一道紅色虛影留下視覺後效,碾壓著躁動的神經。男生緊緊攥著水杯,在水溢滿後流出燙到了手指,如蟲子啃噬般密密麻麻的灼燙。他緊抿著唇,單薄的眼皮微微抽動,眼珠上移露出眼白,帶著病態的陰戾壓抑。
視線盡頭那身影走出很遠,一如蓮莖,卻總愛張揚的紅,從不收斂的人沒了後盾藏起了身上的刺。
少年漆黑的眸無波無瀾,碎發被風吹起露出額前的疤,那張精致的臉如同瓷瓶有瑕,江上清風不再,朗月寂然。
忽而唇角勾起,殘忍涼薄。
最後一節的自習一般沒有老師看,主要靠班長和紀律委員維持紀律。有的學生打著藝體生訓練的名義逃了課,榮颯的同桌是班長她想跑跑不掉,還得寫英語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