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知宴隻能想出這一種可能。
“阿弟,你醒醒,我是你哥哥……”那人話還沒說完,突然就戛然而止,像是已經被人殺死。
緊接著外麵便傳來了比之前更大的騷亂聲,那些人的聲音裏透露出來的更多的是絕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們大啟是惹怒了巫神才會得此報應啊!”
“走,去探探。”饒知宴的話語聲一出,他率先出了帳篷。
現在的紮營地裏,早已經沒有人還能抽出身來管這兩個莫名的人。
他們同類相殘,曾經一起並肩的夥伴如今卻開始刀劍相向。
不忍心傷害自己親友的人被親友殺死,不想自己死的人將曾經的戰友殺死……
這像是一場沒有意義的屠殺。
說他們是敵方早就潛伏多年的奸細,饒知宴並不信。
因為饒知宴在看到——那些人在殺死他們往日的戰友後?竟然直接趴到地上,開始啃食起了那些甚至還沒有完全斷氣的人的血肉。
這些人更像是被某些東西控製了,變成了嗜血嗜殺的怪物,他們已經沒有了身為人的思維。
“饒知宴……”
柯景開口,馹泉突然出現在他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饒知宴的左前方,槍尖直入的是一條白色蟲子的身體。
“蠱蟲……”饒知宴看到這蟲子後,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所以那一部分將士才會性情大變。而被殺死的宿主,已經失去了這些蠱蟲寄宿的條件,所以他們才會從那些人的身體裏爬出來尋找新的寄宿體。
“阿景能看到這些蟲子……”饒知宴的眉越蹙越緊,似要扭到了一起,他突然睜大了眼睛,“是巫蠱師的陣讓這些人死後也一直被困在了這兒,一次又一次的經曆著這場屠殺?”
確實是很殘忍,但也的確像是那一族會做出來的事情。
媒線再次浮現出饒知宴的指節,這一次饒知宴沒有再理會柯景的眼神,他需要找出陣眼,隻有破了陣,這些陰魂才能被解放,他和柯景才能離開這兒。
柯景知道饒知宴的性格。
他看上去像是很好說話,但其實這個人下了決定後,誰都改變不了。
不然他也不會出現在一線戰場裏了。
他開始將用長槍將靠近他們身邊的蠱蟲清理,這是他唯一能看到的東西,他也能感覺到一直以來他感覺到的殺意就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沒有蠱蟲的相關知識, 不確定這些東西爬到他或者饒知宴身上後,他們會變成怎樣。
而為了排除這種不確定,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不讓這些蠱蟲近身。
慘叫聲漸漸停息了下來,像風雨驟歇,世界慢慢變得寧靜,隻剩那如野狗撕咬獵物的咀嚼聲在回蕩……
像樹葉上的雨凝聚到了葉尖,然後……‘叮’的一下馬上就要墜落到了葉下那盛滿了積水的低窪裏。
“兩點鍾方向……”
饒知宴的指揮還沒有說完,柯景的馹泉與鐵劍相撞的聲音便傳入了他的耳裏。
這雨滴終究是沒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