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知直接走進嬰兒房。
在那個房間裏,一個身穿紅色裙子的女人就坐在房間玩具堆前的地毯上,她依舊哼唱著搖籃曲,像是沒有感覺到有人進了房間。
段亦知看不到她的臉,隻能看到她的背影,她烏黑的頭發披散著,因為頭發太長,頭發末端直接垂落在了地上。
“為什麼要強留下那孩子的魂?”
女人沒有搭理人的意思。她依舊在哼唱,房間的燈卻一閃一閃了起來。像是有人突然開了燈,但因為電壓不穩,燈與電源接觸不良。
這是在抗拒他的到來?
搖籃曲的聲音依舊從女人嘴裏哼唱出來,在嬰兒房裏回蕩,隻是那聲音,不再是最開始那正常的聲調了,哼唱它的人聲音帶上了哭腔。
“小瑤,我沒害過你啊,也沒有害過我們的孩子啊……”唐俊良小跑著進了房間,他看到房間裏的身影,叫著冤。
哼唱搖籃曲的聲音尖銳了起來,像是想要歇斯底裏的控訴,但她脖子被人扼住,她隻能用盡全身的力氣蹦出詞彙和曲調。
搖籃曲早就不成調了,她垂落在地的頭發開始瘋長起來。
頭發像是有目的似的,直接略過了段亦知和錕鋙,直直朝唐俊良湧去,在它絞上唐俊良的瞬間,刀光一閃,錕鋙將那頭發斬斷。
頭發並沒有停止成長,它們就像截不斷水流,又繼續湧了上去。唐俊良嚇得癱軟在地,他想逃走,但他發現他的雙腿已經使不上力氣了,他隻能一點點往前爬,他像敗家犬一樣地想要逃離出嬰兒房。
他什麼形象都顧不上了,他隻想活下去。
一張符咒攔在了唐俊良的身前,將頭發與他隔離了開。
女人的頭,就像被轉動的發條,一百八十度的旋轉看向了他們。
段亦知這才看清她的臉。她長得甜美,配上那天生上揚的笑唇,本該是讓人喜愛的麵相,但現在她的眼裏隻剩哀怨,連那笑唇,都像是被人固定好了弧度一樣。
淚,突然就從她眼眶裏滑落了下來,像雨墜落,連成了線。
“小瑤……”唐俊良看著梨花帶雨的女人,像是被蠱惑了一樣。
他像是看不到在他身邊等待獵物出籠的頭發,他連爬帶滾的就要離開段亦知用符紙護住他的範圍。
段亦知微皺起了眉頭,新死的普通陰魂按理說不該有這樣的能力的,何況她一直在養他那已經死去了的孩子,她的能量應該早就被那嬰孩吸收掉了才是。
段亦知回憶起房間裏的嬰孩,他連讓唐俊良看到他的能力都沒有。
有什麼東西是他忽視掉了的?
段亦知看著那頭發絞上了湯俊良出了符咒保護範圍的手,唐俊良像是不知疼痛,依舊往前爬著。
“你為什麼要殺他?”段亦知再一次試圖和她溝通。
這次,他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麵前的陰魂像是受執念控製的傀儡,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這本不該是一個新死陰魂的能出現的情況,但現在這種個例就在他麵前。
無法溝通的陰魂最後的結局隻能是被消滅掉。
他看向已經被頭發纏上脖子的唐俊良。這個人確實死有餘辜,但偏偏他不能放任陰魂害人。隻因他要守著“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