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機,再次看了一下藺姬給他發的詳細地址,找了過去。
石瑾本來想把安梁轉到單獨的病房裏去,但安梁拒絕了她的提議。住院的這幾天了,安梁已經和對麵病床的人熟悉了起來。
那是一個很文靜的女孩,但女孩的身上似有似無的散發出一種絕望的氣息。
她經常側靠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安梁試過從她的視線看外麵,但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他問那女孩,“你在看什麼?”
女孩沒有回答他,依舊一動不動,等她坐回床邊,她才開口回答安梁的問題。
“人。”
人?
安梁不明白他的話,雖然住院部一直有人在樓下走來走去,他們步履匆匆,神色不一。
但沒有人會每天都觀察這些人。
女孩每次說完就會睡過去。
安梁突然覺得她和失去自我意識的自己很像,就像隻有看著窗外時的她是她一樣。
安梁不知道這個女孩在醫院裏住了多久。他從醫院裏醒來後,他隻看到了她一個親人來過,那是一個很陽光的少年,他每周都會來一次。
石瑾托著下巴看著熟睡在床上的女孩,問出了她問過很多次的問題,“她好奇怪啊。”
和她失去意識的時候一樣,但她好像更嚴重。
段亦知一進病房,就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少年給女孩喂湯,石瑾在給安梁喂飯。
經過之前的事,石德運也不敢再攔石瑾了,他怕她再一次衝動,然後出意外。
安梁和石瑾,對段亦知都沒有印象,不過他們從清醒過來後,就一直從別人嘴裏聽到這個人的名字。
安梁以為救他出來的段亦知應該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
他被關在土樓的那幾天,已經知道管家阿婆和他奶奶的本事,但他沒想到救他出來的竟然是這麼年輕的人。
段亦知將禮品遞給石瑾,然後才開門見山的說:“安梁的奶奶讓我轉告你一句話,她對你很抱歉。”
藺姬沒有想到段亦知要來看望她姐姐,就是為了轉告這麼一句話,但她覺得這確實很像段亦知的性格。
段亦知又看向安梁,“你奶奶說,這次出來了就別再回去了。”
其實現在桂村已經被官方的人以考古的名義管控著,安梁就算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安梁垂下來了頭,他神色有些複雜,像是在壓抑著心中的情緒,石瑾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坐在了他的身邊。安梁看著石瑾,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握緊了石瑾的手。
良久,他像是從情緒裏抽離了出來,他看向段亦知,開口問道:“奶奶她,走的時候痛苦嗎?”
如果沒有奶奶,他怕是根本活不到現在,但被最親最信賴的人一直利用著,這無疑也是痛苦的。
但她已經走了,安梁不想自己一直活在仇恨或者是痛苦中,他會記住奶奶的好,然後往前走。他將右手也放在了石瑾的手上,他要用自己的雙手,在南城拚出一個家,屬於他和石瑾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