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再招五千兵馬,每營五百人擴充至千人,不過那個修築水渠的人,千萬不能動。”李季想了想,若是攻下晉陽,到時便有鎮守雁門關、飛狐口和晉陽三地,五千兵馬確實有點捉襟見肘。
“那我這便去辦。”王猛見李季被他說動,匆匆往外而去,如今已是秋天,離大雪封山的日子不多了,他得馬上去準備才行。
王猛剛剛走到門口,便聽李季又道:“王先生,麻煩你再去挑選一些忠心可靠之人,混到晉陽城內的佛寺當中去,等到將來舉事,便可裏應外合,一舉拿下晉陽守將,到時我有大印在手,不怕裏麵的人不就犯。”
王猛一聽,恍然大悟,開了門,隻見門外桃仙兒早就守侯多時,朝她施了一禮,匆匆而去。
桃仙兒身上穿著一件淡紅色的繡花夾襖,青衣羅裙,一根細細的銀簪將一團秀發束了起來,她的手上提著一個陶壺,壺內冒著團團熱氣。最近她也不知哪裏聽到了什麼話,變得文靜了許多,便是碰到以前常常置氣的蘇婉兒,她也常常一笑了之。
她笑盈盈的走上前來,見李季一張苦瓜臉,笑道:“相公,來,嚐嚐我熬的湯怎麼樣?“
李季苦笑一聲,他現在這麼多的煩心事,便是山珍美味,又哪有心情去細細品嚐,應付式的喝了一口,誇獎了她兩句,開始閉目思索起來。
鄴城的形勢,他並不是非常清楚,石閔待他不薄,而且現在石遵掌權,趙人的境地並沒有改善半分,可惜的是,曆史書上對這數百年的事情,不過寥寥數筆而已,若不是來到這個亂世,他甚至連石虎石遵二人之名都從來沒有聽說過。
一年過去了,漳水邊上的那一幕幕猶在眼前,多少次他從睡夢中驚醒,夢到了自己又回到了那個苦役的身份,夢到了那些可以隨意鞭打,隨意奸\淫的監工,夢到了那些街頭搶劫不犯法的胡人,於公於私,他都要助兄長石閔一把。
其實當初江南北伐之意,他便想過幫北伐軍一把,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桓溫居然沒有出兵,秦詩韻居然讓他卻做炮灰。
腦內的思緒煩亂一片,他忽然聞著一陣香風襲來,後腦一團柔軟之上,一雙凝脂般的小手輕輕的揉著他的太陽穴。
他舒服的差點就哼出聲來,隻聽到桃仙兒驚笑道:“相公,你的字,真的很難看啊。”
桃仙兒這話一說,李季發現,桃仙兒還是那個想說就說的桃仙兒,苦笑一聲,他的書法歪歪斜斜,自然是不大好看,隻是他現在為一郡之長,誰敢過來笑話他,也隻有這口無遮攔的桃仙兒才敢說。
李季睜開眼,搶過那不堪入目的幾個大字。
桃仙兒不依問道:“相公,那些投石車,真的那麼重要嗎?”
“對啊,若是有幾十架投石車放在雁門關和飛狐口,我便可以後顧無憂了。”李季頓了頓,說道:“不提那些煩心事了,仙兒這次專門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桃仙兒低頭溫柔地望了李季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莫明的神色,問道:“相公,聽如燕姐姐說來,當日在漳水旁上,若是換了那人是我,你會舍了性命去救嗎?”
“你這是什麼話呢?當時我和你如燕姐還不認識呢,若是換了是你,當然更會去救。”李季站了起來,他不明白桃仙兒無緣無故說這話幹嘛,輕輕將她摟在懷裏道:“仙兒,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桃仙兒幽幽道:“相公,我這次過來,是想回老家一趟。”
“哦,要不要我隨你一起過去?”
“不用麻煩相公了。”桃仙兒輕聲道:“我現在便走了,我怕到時改變主意又不想走了。”
桃仙兒說完便匆匆走了出去,隻留下李季在一旁目瞪口呆,渾然沒注意她不經意間掉線的兩滴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