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又見故人(1 / 3)

鄴城坐北朝南,北部是貴族的集居地,南部才是百姓的窩棚,因此,粥場設在城南,隻因離百姓更近一點而已。其實這與其說是粥場,不如說是幾間新蓋的茅草屋加上幾個灶台罷了。石閔領著李季走了過去,隻見那粥場已是人聲鼎沸,幾個家丁一臉烏黑,正忙著往灶台裏添火,而灶台周圍,已經圍了不下數百人。這些人大多一身破爛,麵有饑色,骨瘦如柴,讓李季不由想起當初充做勞役的日子,歎息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石閔眼中精光一閃,拉起李季的袖子,說道:“李兄弟呆會再去感慨不遲,眼下還是先想個辦法出來,不然一會發粥,又是亂成一團,踩傷人可咋辦?眼下為兄囊中羞澀,可是實在負擔不起藥錢了。”

“將軍莫急,眼下當務之急,便是將這些百姓召集起來,明法三章。若是慢了,這些百姓領完米粥散去,再想聚集,那隻有等到明天了。”李季微一掃眼,用手一指前方不遠處有一石墩,想是平常那些民婦漿洗衣服所用,便道;“將軍可站立其上,約法三章,凡是領粥者,須得按先後順序而來,不得插隊,不得擁擠暄嘩,不得重領多領。”

“先前我在徐大人麵前說過,你們乃是兄弟,我喚你一句兄弟,你便叫我兄長便可,哪來什麼將軍?”石閔苦笑一聲,也不待李季辯駁,繼續說道:“兄弟先前所說幾點,為兄也曾試過,可惜成效甚微,那些排隊的,因為太過靠後,有時反而領不過米粥,久而久之,也就無人排隊了。”

“一擁而上有粥可得,按次序而來的,反而領不過米粥,這便是混亂的根源。兄長一直將注意放在百姓身上,卻忽視了那幾個掌勺的家丁,如果他們不給插隊的人發粥,又豈來這麼多麻煩?”李季一句話便道出了問題所在,有法可行是好的,但最重要的還是那些執法之人啊,便如後世一般,其實法律本身還是不錯的,到了下麵手裏,便亂套了。給我三千城管,一夜收複TW,給我五千貪官,一周搞垮美利堅,更成了一些人的口頭禪。這些百姓為求米粥而來,既然得不到米粥,其它一切,都是虛談。

李季見石閔露出洗耳恭聽的神色,便接著說道:“首先,兄長必須使人明白,自己才是這粥場之主,而不是那掌勺的幾名家丁;這粥場既然是兄長的,自然得按兄長的規矩來,若是百姓不按規矩來,那麼便領不到東西,那掌勺的幾名家丁不按規矩發粥,那麼兄長便要處罰他們,不能全憑他們喜惡發粥。那些擁擠的百姓所為而來,不就是為了米粥麼,若是他們得不到米粥,還會去擁擠嗎?”

“兄弟一番話,為兄才明白,原來這問題不在百姓身上,而在那幾個不曉事的家夥身上。”石閔以手拍額,恍然大悟,叫道:“小三,小四,你們幾個過來。”

小三小四穿著一身藍布棉袍,一臉烏黑,便勁的吹著吹火筒,他們以前在石府,幹得可是侍侯人的活兒,對於這種雜活,很不順手,許是那灶台沒起好的緣故,那煙直往他們這邊冒,嗆得兩眼通紅,咳嗽兩聲,這時聽到主人聲音,趕緊爬了起來,四下張望,這才發現石閔,連忙走了過來,躬身行禮,喚了一聲:“少爺。”

一旁的百姓見到正主來了,也紛紛圍了上來,有二個機靈點的,卻是跑到那灶台邊,拿起那吹火筒,賣力的吹了起來。

看著兩人滿臉烏黑,以及通紅的雙眼,莫說是石閔,便是李季,也不忍心再去責怪了,但是,有些事情是逃避不過去的。石閔硬起心腸,說道:“我叫你二人打理這個粥場,你們自己看看,都弄成什麼模樣,亂七八糟,等會發起粥來,又準備讓他們一哄而上,發完了事?這幾天光是被踩傷的,便不下十人,有人更是心生怨氣,我花費巨資購來糧草,反惹得一身怨氣,你們二個到底有沒有用心做事?”

“少爺,我,我們……”二人“我”了半天,卻是沒有“我”出一個所以然來,然二人這幾天一直不停的在這裏發粥,說是沒有人緣,那是假的,旁邊有一老丈站出來,見石閔身披鎧甲,仗義言道:“這位將軍,這兩位小哥這幾天都是從早忙到晚,並無半點偷懶,老朽看在眼裏,上去幫忙,他們二個都是不肯答應,惟恐辦砸了事情。依老朽看來,此事卻不關這兩位小哥之事,隻怪我等不遵次序而來。將軍要罰,便罰在我等眾人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