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敲不敲門也無所謂了,我就是想換換口味。”李季見他進來半晌,始終沒有提有什麼要事,知道定是無關緊要,於是忍不住繼續敲打敲打他。
“年輕人麼,火氣本來就大,還吃那麼多辣的,那不是惹火上身?大冬天的,還是喝湯好啊,你年紀輕輕,可要知道調養身體可行……”劉濤為腸胃計,開始了長篇演說。
“行行行,那就喝湯吧。”李季頓了一頓,見劉濤始終不提,便開口問道:“劉大哥,你開始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小兄弟,你真的準備前往遼東?”
“此事已當眾宣布,豈會有假?你若是認我這個兄弟,那就勿開尊口。”李季以為他是前來勸說,當下便要堵住他的口,一人勸說,李季自問能穩如磐石,若是說的人多了,他也怕會改變主意,三人成虎。
“你說的道理,我又何嚐不懂,隻是我有大仇未報,隻怕不能隨你前往遼東。”
“不知道劉大哥的仇人到底是誰,如今我們有了這一百多號人,還不足以替劉大哥報仇?”這幾日下來,二人友情越發濃厚,李季見他對大仇念念不忘,甚至於混苦工當中,這仇人身份定是非同一般。
“其實我的仇人,乃是趙皇帝石虎。”劉濤苦大仇深,一字一頓的說道。
以前幾次,劉濤從未提及仇人身份,以李季猜測,那人定是非富即貴的角頭,卻從未想到是石虎?石虎,那是個BOSS級的存在,淮河以北,燕山以南,俱是趙地,放眼當今天下,那是一個比晉帝還要難惹的角色,以劉濤一人之力想要報仇,終是天方夜談,便是添上山寨裏的一百多號人,終究是竹欄子打水一場空罷了,李季想了想,說道:“劉大哥,請恕我直言,合你我之力,想要找石虎報仇,隻怕不大可能。”
“此事我又何嚐不知,然大丈夫縱橫天下,有所為,有所不為,若是憐惜自身,有仇而不報,豈不枉為人子?”劉濤語氣堅決,不容置疑。
“劉大哥,我並非是勸你不要報仇,你且聽我細說。燕居遼東,如今又下幽州,擊高句麗,其勢正漲,而趙占據河南河北關中之地,與燕已是勢同水火,二者遲早便有一戰,你若投燕,為燕先鋒,正可借慕容家之勢複仇,此何樂而不為?大丈夫報仇,十年未晚,難道你便這麼幾年便等不得了?”其實李季對慕容家也無多大好感,隻因非晉即燕,無從選擇而已。
劉濤一拍腦袋,大悟道:“對啊,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怎麼就想不到呢?”
任你多麼好的計謀,一旦說出來了,也就那麼回事,李季見他有些意動,也不急著趁熱打鐵,而是慢慢替他分析道:“隻是你要想好,一旦投了遼東,那就沒了如今這般自由,便是有好的刺殺機會,也與你我無緣了。”
“我當初投身苦役,修長安宮,鄴城,不下數年,卻連石虎一麵也不曾見過,想他們那等大人物,便是有什麼破綻,也肯定不是我們這等小人物所能抓住的。小兄弟,我知道你心意,隻是怕我匆忙決定,將來後悔,現在我已拿定主意,你不必再勸,我願意隨你去遼東。”劉濤深思熟慮一番,終於做出決定。
“既然如此,那劉大哥也去收拾一番吧,若是落下什麼貴重東西,豈不遺憾?”李季見劉濤答應,心中大喜,自己對刀法還是初學乍練,若是劉濤能跟去遼東,那是最好不過。
劉濤應聲而去,不過他前腳才走,又有人後腳跟了過來,李季這才抓起彎刀,又聽到有人敲門,不由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刀,今天隻怕是練不成了。
李季打開柴門,見是程德,微微有些意外,見他支支唔唔的樣子,說道:“程兄弟,你放心,既然你決定留下,我會給你們留足糧草兵器,不會讓你們吃虧。”
“李寨主,都怪我一時糊塗,鬼迷心竅,還是請您帶上我吧。”程德說完,跪了下來,雙手不斷的用力甩著自己的巴掌。原來山寨裏還有些人搖擺不定,可見到樊垣、劉濤等紛紛去收拾東西,頓時坐不住了,把程德一個人擱在那裏。程德見鬧成這樣,如何還不明白,馬上便屁顛顛的跑來,向李季道歉。
李寨主?怎麼聽起來像強人似的,答應吧,這人心懷不軌,遲早要出亂子,不答應吧,似乎又顯然有些心胸狹窄,李季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李寨主,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程德打得越來用力了,嘴色溢出一道血絲。
能屈能伸,對自己又狠,這樣的人,不可小窺啊,現在自己又與他交難,後患無窮啊,要不要痛下殺手?李季眼中閃過一道殺機,終究還是將他扶了起來,說道:“你我不過意見相左,又何必如此,既然你已改變心意,那便隨我等一起前往遼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