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少主!”
璟恍惚間聽到有人正焦急的呼喚著他,但他此時仿佛置身於一片虛無之中,動彈不得,亦無法做出回應。
眼前浮現出一幕幕熟悉的場景,如走馬燈般在他眼前略過,自己仍為萬人傾慕的青丘公子時,被大哥欺辱折磨丟在鬧市時,初遇小夭,她將傷痕累累已經不成人樣的自己撿回去救治時,在龍骨獄小心翼翼向小夭表明心意時,在木樨園為小夭的情歌撫琴相伴時,在梅林發現小夭千瘡百孔的屍體時,滿心歡喜上門議定婚期時,以及被瑲玹和塗山篌聯合欺詐殺害時。
“我----我沒有死?”在被給予那重重一擊時的恐懼仍未消退,是的,恐懼。即便是被大哥虐待多年,他心中都未曾生出過恐懼之情,但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怕了,怕自己再次失約,怕再也見不到小夭,怕小夭再也等不來她的十七。
“小夭!她還在等著我回去!”
璟猛然起身,動作突然帶來一陣眩暈感,身形不穩,一雙手急忙扶住他。
“少主,您可是身子不適?蘭香方才在門外叫了您好多聲,您都沒回應。”璟抬頭便看到蘭香焦急的麵容。
“蘭香?”璟心中疑惑,蘭香不是早就不在了嗎?但他此時已顧不得這些,匆忙朝著門外走去。
“小夭她現在在哪裏?婚期過了沒有?”聲音一出,就連璟自己也愣了一瞬,他此刻的聲音與未受傷時別無二致,珠圓玉潤富有磁性、清朗有力,不似嗓子受損後那般單薄,蘭香則是並未發覺有異。
“小夭?奴婢並不知曉此人,也並未聽少主提起過這個名字。至於婚期,老夫人不是說下個月才要與防風族長麵議定親嗎?少主,您這是怎麼了,怕不是昨日風霜重,染上了風寒吧?”
璟慧心巧思,“死而複生”的蘭香、恢複如初的嗓音、衣著單薄站在風雪中卻未覺不適的腿以及還未定下的婚約,饒是再難以置信,他此時也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境遇,不知何故,他重生了,回到了過去。
“蘭香,我身體不適先回房休息了,去告知祖母,別等我用膳了。”
“少主,不如讓胡珍來看看吧。”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待蘭香走後,璟緩緩走回房中,努力的消化著自己重生的事實。良久,璟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即便自己如今還是那個白玉無瑕的青丘公子又如何?現在他與小夭沒有任何交集,他也不再是她的葉十七。
有那麼一瞬,璟是真的準備按照原有軌道,以瀕死的模樣再次與小夭相遇。不行!那樣傷痕累累惹人厭棄的他怎麼配得上小夭,前世的他常常因此感到自卑,即便小夭不嫌棄他,他也從心底覺得這樣的自己實在無法與那樣美好的小夭相配。
這一次,他不會再把自己弄成那副鬼樣子了,與小夭重逢需從長計議,眼下更要緊的,是“家務事”。
晚間,璟與祖母一同用晚膳。
“璟兒啊,聽蘭香說你今日身體有恙,現在可好些了?”
“勞祖母費心了,孫兒現在已無大礙。”
“隻是祖母,關於定親一事,孫兒現在並無婚配的想法,且那防風小姐,我與她互不相識,並無情愫,還是不要耽誤了她才好。”
“你這孩子,你是我們塗山氏未來的族長,那防風小姐為人嫻靜、擅長女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做生意方麵也略知一二,可是祖母為你精挑細選的夫人,自古婚配之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這把老骨頭了,自然要為你多做打算,等婚後你們相處久了,也就培養出感情了。”
“可是,”
“好了,此事無需再議,快用膳吧。”
璟無聲歎氣,閉了閉眼,看來這婚不是這麼好退的,退婚一事還得另做打算。
“小夭,這個婚約就像一個無形的厚壁障一直橫在你我之間,這一次,我一定會斬斷我們之間的所有阻礙,等我!”
第二日,老夫人同璟、篌一起用飯,席間老夫人再度提起接任族長一事,這一次,璟沒有再推脫。
“祖母,此事不急,待婚事定下之後再議吧。”
“是是,先將你與意映的婚事定下來再說,你這孩子總算是聽勸一回,你父母在天有靈,我也算是對得起他們了。”
老夫人與璟一來一回的閑談著,一旁的篌暗暗在桌下攥緊了拳頭。
夜晚,璟望著漆黑的夜空,心中盤算著,快了,有人很快就會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