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榻前(1 / 3)

三月初春,日暮時分,太陽還遲遲不肯落山,那一陣陣不知來處的寒氣卻不請自到。野陌上或是角落裏,一堆堆的殘枝敗葉令人刺目,但在一片片冒頭的嫩綠的掩飾下,就不算什麼了。再加上那些趕早開放的花卉,恁是活脫脫的妝點成“萬象更新”。

落日映紅了天際,在餘暉中一座方方正正的城池出現在山水相間的平地上。城牆有些老舊,表麵遍布坑坑窪窪,許多地方長出了青苔。若是走到近處一看,就能發現這高約七八米,厚逾三米的城牆全然由堅硬的岩石堆砌而成。

城池中,一座座屋舍亂中有序的排列著,或白牆灰瓦,或黃泥木草。各處屋舍的庭院中或大門前,或多或少的有著一些樹木,有些桃樹、梨樹的枝椏上,夾雜的可見一朵朵初開的花朵,白的雪白,紅的粉紅。

初春時分的天色黑得很快,眼見太陽就要下山了,日間忙著各種活計的人們,在這個時候也陸陸續續的趕回家中。

一群粗布短衣,背著農具的農人,正在行走在野陌間,相互談笑著。不時的有剛忙完活計的農人從他們身邊疾步而過,趕回家中忙活家中的事物。一些懂得生活的人,甚至還趁著那短暫的時間,下河摸了幾條河魚,用樹枝串成一串,準備晚上熬上一鍋鮮魚湯。

城池中,街上販賣貨物的小販們停止了叫賣聲,收拾好了物件,往家中趕去,甚至一些有鋪麵的店鋪也一間間的相繼關門歇業了。

城北,一處高牆大院之中,一位書生打扮的少年踏進了一個小院子裏。此時,在小院中唯一一間屋子裏,本來不該有人的床榻上,卻偏偏躺著一個人。若是細看,就能發現,那是一個瘦弱的少年,帶著一絲稚嫩的麵龐上顯現出的是病態地白皙。

“小七,你的病怎樣了?二哥來看你了!”

瘦弱少年身子躺在錦被之中,忽然聽見外麵傳來了叫喊之聲。凝神細聽腳步聲,似乎有人正朝著臥室這裏疾行而來。

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那人闖進了臥室,來到了瘦弱少年的身邊。

瘦弱少年努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麵孔。這是一位年約二十歲左右的翩翩少年,身高七尺,麵型方正,一襲白袍,儒雅之中帶著一股豪邁之氣。

在瘦弱少年原有的記憶中,這位儒雅少年的身份是江州林家的二公子——林慕賢,即自己的二哥。

“二哥!我的病已經好多了。不礙事的!”瘦弱少年張了張嘴,對於這句“二哥”叫得有些不自然。

“小七啊!不是二哥說你,刻苦攻書是件好事,可是你也沒有必要這樣折騰自己啊!這不,將自己都折騰生病了!”林慕賢很是關心的埋怨道。

在林家這樣一個江州望族來說,族中子弟自然是極多的,可是子弟一多起來,自然就有了親疏遠近。床榻上的這位有著些許病態的瘦弱少年名為林慕儒,在林家第三代嫡係子弟中,排行第七。論起彼此之間的兄弟情分,林慕儒與林慕賢兄弟之間的感情較他人來說要親近得多。這也不怪林慕賢對林慕儒如此的關心。

林家是江州望族,子弟眾多,現今江州林家的族長則由在朝中任職禮部侍郎的林希遠擔任。林希遠膝下育有五子,五子中三子林端微和四子林端鍥二者,因由同一奶娘撫養之故,是以一直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關係極為親密。自林希遠算起,第三代的林慕儒是林端微的獨子,林慕賢是林端鍥的長子,因為父輩的關係,這關係自然也就親密了。

“不就是為了長輩偏袒四弟的事情而慪氣嗎?我知道你和四弟打小就不和,可是我們畢竟是一家子人,又何必鬧成這樣呢?再者,四弟畢竟是你的兄長,你與四弟不和之事已經傳到長輩們耳中去了,你可得小心點好。說不定,有人會以此事大作文章,要治你個不敬兄長之罪。”林慕賢話中的語氣,不乏對林慕儒現在的處境表示憂慮,同時也抱著兄弟之間以和為貴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