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春節收假後,秦永誌正式上了班,他被分配到了秦山鎮林業站,他的很多有門路的同學留在了縣城。
第一次,他真正的感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和不公平。
當秦永誌坐著班車到了秦山鎮林業站大門口時,被眼前的景象驚著了。大門被車撞得歪歪斜斜,院子裏枯萎的雜草在叢生逞能,半倒塌的瓦房還在那裏逞強,一排破損的窯洞列隊歡迎他。他走到院子中央時被一隻黑狼狗發現,它不停地叫,在通報有新人報到。
這時出來一個中年婦女,她讓他先進自己家裏。他問她其他人呢?她說站長帶領著出去抓羊去了。他問她,他們為什麼抓羊?她說,上頭說是封山禁牧什麼的。
她順手把他的行李提到了她家裏,他也跟著進去了。
這就是秦山鎮林業站他齊叔的老婆,後來他一直很尊敬地喊她姨。他們的家就是辦公室,一家六口人擠一個窯洞。
下午,站長帶著三個人回來了,一個瘦高個直接進了這個家裏,秦永誌知道他是這家的主人。
這就是他的齊叔,隨後齊叔把東西放在茶幾上領他見了站長。站長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一個光頭老漢,齊叔指著說這是老牛,那個胖子主動和他握手說,你以後叫我小楊。
齊叔接著說,你以後叫他楊會計。小楊說,我們這裏還缺個文書。齊叔說,你也給大家介紹一下你自己。
秦永誌趕忙說,我叫秦永誌,剛從林業學校畢業來這裏報到,以後請大家多多照顧,就叫我小秦。
接下來站長讓他們給秦永誌倒騰個窯洞。
一個以前長慶油田鑽井隊租住的窯洞被他們倒騰了出來,用磚塊和床板給他支起了一張床,一個脫了皮的辦公桌和一把破椅子擺在了窗前,這就是他辦公的地方。
秦永誌在床板上鋪了報紙後才鋪了褥子,媽媽給他準備的新床單鋪在了上麵,枕頭被子放得整整齊齊。
秦永誌還在玻璃窗上換了新窗簾,又在窯洞中央拉了簾子,分開了辦公區和睡覺區。
窯洞雖然破損,但是這樣一打扮也有了幾分人氣。
直至深夜他還在整理自己的辦公室,當他睡覺的時候,他的被褥已經受潮了,他隻好和衣睡覺。
第二天,秦永誌在雞鳴聲裏起床,走出窯洞伸了一下懶腰,他在尋找雞窩。
雞窩就在院中央的一個圍欄裏的葡萄樹架下麵,四隻母雞一隻打鳴的公雞,它們讓他想到了中國地圖和五星紅旗,地圖像雞,四隻母雞圍繞一隻公雞構成了“五顆星星”。
窯洞的西側麵隨意擺放著沒有被長慶油田鑽井隊拉走的廢銅爛鐵,油汙一地,讓人不堪目睹。
秦永誌在心裏慨歎,這還是個單位嗎?!
這時,齊叔在喊秦永誌到他家吃飯,他別別扭扭地去了他家,和他們一起吃了包子和小米稀飯。包子很香,他們很熱情。
就這樣,接下來的一個多月他都在齊叔家蹭飯,直至他也買了灶具鍋碗瓢盆,自己也開了灶。
站長是一個很和藹的人,他給了秦永誌兩個曾經的“獎杯”瓷杯子,讓他拿著喝水,還讓他做起了“文書”,在開完會後,讓他讀報給他們聽。
其實,他那時已經知道那個胖子小楊說缺個文書是變相罵人的,一個不像單位的股級單位是不設文書的,何況工作人員隻有幾個人。就像栓在半倒塌的瓦房裏的驢一樣,那是不著調的。
他們的日常工作除了抓羊,不,封山禁牧以外,還要配合局裏和總站去他們管轄的風嘴鄉和秦山鎮搞造林工作。
當然,秦永誌作為年輕人去了風嘴鄉,因為那裏山高路遠,條件很差,就連青衫縣人嫌自己孩子不爭氣就要送到風嘴鄉曆練曆練。
那時候秦永誌跟著局裏安排的領導一起下鄉,秦永誌第一次感到風嘴鄉的苦焦和偏遠。
晚上,他們被酒精“圍追堵截”,那天秦永誌喝醉了。
秦永誌跟著站長及齊叔、老牛、小楊他們一起封山禁牧,實質也就是圍追堵截羊子。
他們有時候也撲個空,可是一身一身的汗水不停地流。
秦永誌雖然和他們一起翻山越嶺逮羊,但是他總是不理解為什麼要逮?
放羊的又是那麼的貧窮可憐。那時候,他是極度不理解,看到被逮到的羊子都可憐,何況那些放羊的哭哭啼啼,東湊西借交罰款的痛苦樣。
秦永誌記得有一回,他們逮到了一個婆姨放的羊群,大概有100多隻,當他們把她圍堵在一個山坡上時,她喘著氣叫到,你們敢過來我就把衣服脫光給你們看。
小楊不信就上去趕羊,那個婆姨毫不猶豫地脫掉了上衣,她那肥碩的奶子來回擺動,這時小楊呆滯在那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