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宇憲反拉住她:“季姑娘已經知道了,應該已經在安排了。”
此刻原宇憲該在太守府才對,怕是這位道貌岸然的抬手大人招供了吧,故而沒有問原宇憲為何而來。
倒是擔心另外一件事情:“本來以為,過幾日便能解決日程的事情,不料出此意外,怕是又回到原地。”
原宇憲倒覺紅果自然是有效的,隻是可能用法不對,反而他更在乎的是製藥人的生死:“這都是小事,舉一反三,總有解決之道,隻是我發現季姑娘在以身試藥。”
難怪見她總是病懨懨的,還以為是勞累所致,竟沒有從這方麵想。
“找機會我勸勸她。”
原宇憲點了點頭:“這次的新藥該是對季姑娘有效的,你也別太擔心。”
“先找她再說吧,看我怎麼質問她。”
溫以安一副要收拾她的模樣,原宇憲看到,發覺她有時候還挺可愛的,換了另外一個話題:“其實剛才行昭那小人的話,確實嚇到我了。”
“宇憲,你不會要時時刻刻把我帶身邊吧。”
“也不是不可以。”原宇憲牽著她的手前行。
剛才無心看空中雲霞,此刻覺得很是賞心悅目。
興許誰也想不到這般美妙的天空之下,竟然都是無心賞景之人。
溫以安湊過來頭看著他:“想什麼,這麼出神。”
“仰頭看到的一切都太美好,希望困在這裏的人也能回歸平常,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會的。”
季時螢阻止原宇瓊發放藥物時,他似是發現端倪。
一路上閉口不言,回到房中才冷靜地問道:“時螢,果然我不是你的第一順位。”
他這般死氣沉沉,季時螢知他所指,拎起袖子,哄著他:“你帶回來的紅果,都把我治好了,我也不是有心要瞞著你的。”
“我跟我說,我不會阻你的。”原宇瓊想起弄舟的話,問道:“姑娘沾了此物,往後很難有孕,所以這也是你不讓溫姑娘沾的緣故吧。”
原宇瓊沒有停止,所說的話也悉數落入門口的原宇憲和溫以安耳中。
這才是他的算計。
無人傳承,這是多恐怖的算計。
原宇憲知道,就算提前知曉此事,溫以安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參與,他阻止不了。
這本就是一條命定的路。
他抬手敲了下門,裏麵的人不再爭吵,季時螢隱隱覺得不安,在看到原宇憲那張臉時,更覺羞愧。
她是能阻止的,可她沒有竭盡全力。
她失神地牽上以安的手:“以安,對不起,我應該早些告訴你的。”
以後可能沒有孩子,她確實是有些傷感的,可她先是官,後是妻子。
說起來百姓才是她的孩子。
溫以安反手握住她,故意哄著:“我早已猜到,不後悔。”
季時螢卻望向原宇憲,他早已背過身,怕是還不知道要如何原諒。
溫以安關注到她忽而垂下的目光,安慰道:“他啊,也不介意,況且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修正藥方?”
“他們被螢石的影響比我長,催化的紅果藥性比最初也差了一些,所以我準備加大紅果的量,再試試。”
“你不能試藥。”
溫以安在季時螢提出解決之策時,第一時間叮囑。
門口卻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我願意試藥。”
季時螢看過去,是她來這裏的第一天,見到的那個撞頭的病人。
他無依無靠,孤苦一人,怎麼說都是最好的人選,可季時螢還是有些不忍。
或許此刻她還沒有這個病人懂取舍。
“季姑娘,我本就是賤命一條,世間無人關心。遇見你之後,我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溫暖,我也想將這份溫暖傳遞給我的鄉親們。”
季時螢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她其實待每一個病人都一樣,可在病人眼裏卻賦予了不同的含義。
頃刻之間,她懂了醫藥世家代代相傳的初心。
同時也有些後悔,兒時沉迷於石頭,沒有掌握家族醫藥的最深技藝。
她一時熱淚盈眶,朝那人深深鞠躬:“謝謝你。”
一時之間,每人都有了新的使命,他們準備奮力一搏,成敗在此一舉。
原宇瓊自告奮勇送那病人回去,原宇憲聽說新官已到,便和溫以安回城安置新官,並將行昭的勢力要連根拔起,還日城一個海晏河清的官場。
季時螢看著滿桌的藥材,和她許久沒有看的天空,心底升騰起一股力量。
暗暗決定,要讓日城的百姓,回到熱熱鬧鬧的大街,過一次熱熱鬧鬧的上元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