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宇樂將筍放入嘴中,清脆爽口,一臉感動:“好吃。”
“是嗎?”景知借機再撈上一次:“那我的關心可隻剩兩次了。”
怎麼說也是他賺了,這次他把賬算清楚。
“可以算。”聽到他這句話,景知笑了,沒想到他還算幹脆。
原宇翔早已撤了監督他們的人,全力都將矛頭指向青浦。
從太陽初升到午間灼灼,太守府的台階擠滿人。
不為別的,他們拿著民意為要的籌碼,一刻不停地敲著府門,要求要再投一次。
王備慮自然高興,派了幾波人去溫府請人。
直到此刻,溫以安算是明白原宇憲那隻狐狸,總幹些一舉多得的事情。
明麵上要使喚她,實際上還不是拿溫以敬當擋箭牌。
溫以敬這些年的一心為民不是白幹的,青浦的百姓有事隻會給他寄信,不會上門鬧事。
眼看重選一事風波漸起,溫府絕對是最好之處。
本來還沒什麼理由住進去,偏偏溫以安眼巴巴給他搭台階,一切都水到渠成。
讓溫以安更氣的是,他向外人所說的重要的事,不過是在拯救院中奄奄一息的竹子。
盡管很氣,溫以安還是心平氣和尋到他,說得舒緩:“這竹子可還救得回?”
原宇憲澆完最後一棵竹子,長籲一口氣,提著那滿是泥濘的手晃了晃:“我這番模樣,適合去見青浦百姓。”
剛才他在擺弄時,溫以安以為他隻是衣袖褲腿上沾了一點,沒想到叱吒風雲的燈城大師,活像一個玩泥巴的小孩子。
心裏的那團火氣竟被這份純真消融去。
可她嘴上依舊顯得敷衍:“如何不可,您不是一直教導我們民意為上嘛,那貼近民眾,不就是這番模樣。你若就這般去,說不定更能打動人心。”
“真得?”原宇憲反問一句,溫以安沒有應答,他主動接上下一句:“與民眾幹在一處,弄成這般倒還可。如今折騰許久時間,還衣裳不整、容顏不肅,豈不是怠慢。”
這語氣、這聲音,怎麼不想二十出頭的人所說。
倒像是個老學究,隻是可惜,沒留上那麼一束花白的胡子。
“虧得您還知道怠慢,涼別人一上午了,也不內疚,真是冷麵石頭。”
這話,溫以安是故意寒磣他的。
怎會不知,他早已吩咐來人備著熱茶、炭火照顧著。
“還說我,你還不是沒一個侍女的樣子,見我忙活一上午,也不知道端個茶送個水。”
說起這些,溫以安卻是做得不到位。
難得她內疚,登時,原宇憲將手往溫以安臉上一塗:“這般,算你幫過了。”
還從沒有人這般欺負她,溫以安立馬追著他,可人早已跑開,還光著腳丫子。
瞧著地上的泥印,溫以安突然鎮定下來。
本就是嬉笑玩鬧的年紀,隻是他們早早受了磋磨,將那絲天真封存在心底。
偶然才任由他們出來,肆意一回。
她不氣了,用手背擦了下臉,殊不知越擦越髒。
對著房中的鏡子,才發現這個事實。
一番清理後,盯著鏡子許久,直到原宇憲出現在裏頭,將她罵醒。
“你說你,好歹一個燈城的大老板,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溫以安放下帕子,轉過身:“誰不是父母的心頭肉,沒有誰天生伺候誰,如今我是千金大小姐,說不定哪日會成為街頭的乞丐,做慣這些日常的事情,以後天塌下來也不怕。”
關於這個,原宇憲是有親身體會的,沒法反駁。
“那我看你也沒學得有多好?”
原宇憲俯身取了一盒胭脂,沾了點,正要往她臉上抹,卻被躲開。
瞧著兩手交叉有些緊張,原宇憲聲音溫柔了些:“你不是什麼都敢嚐試,怎麼不願意接受我教你。”
難得原宇憲不陰陽怪氣或是正板嚴肅,溫以安閉上眼睛,微微向前。
五官普普通通,可湊在一起就是說不出的巧妙,讓人初見不覺得驚豔,再見卻想說一句越發好看。
原宇憲不好打量過久,怕引起溫以安懷疑,被她嘲笑。
片刻之後,溫以安感覺到手指在顴骨處輕輕按壓。
心裏稱讚他手法嫻熟,出口卻是另外一句:“你們吟星小院為何不收女學徒?”
“還不是為了讓你成為唯一一個偷入吟星小院的。”原宇憲不想提起往事,隨口扯了一句,手上的動作也大功告成:“好啦,瞧瞧我的手法如何?”
溫以安對著鏡子瞧了瞧,沒想到他暈染得這般好,不像她自己塗的,跟紅屁股一樣。
誇讚也油然而生:“你塗得怪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