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18日,下午五點十七分,天氣晴,一個平平無奇的周五,張永安換好衣服,拿上手機,離開更衣室,側身從正在樓道裏聊天的兩位病人家屬中間穿過,順利抵達電梯口。
看著三部電梯都需要等待,張永安有些煩躁,轉身走到樓梯間,準備走步梯下樓。
“哎,小張,下班啦?”說話的是10號床的一個奶奶。
“嗯,下班了。”許是覺得自己言語有些冷淡,又補了一句“準備去吃飯呢。”
“怎麼不坐電梯?十七樓呢,走樓梯腿得走斷。不過你年輕,我們現在老胳膊老腿的,可沒法這麼走……”
張永安隻覺得煩躁,想著敷衍一句趕緊離開這裏。他剛剛從護士長辦公室出來,心裏煩躁的很,走樓梯隻是為了讓自己有事幹,不至於在等電梯的時間裏發瘋。便道:“人太多了,太擠,不如走樓梯快些。”
看著老太太張口還想說些什麼,趕忙說了一句:“奶奶我還有事,先走了,咱們明天聊哈。”說完便揮揮手,走進樓梯間,一步兩三級台階跑下去了。
出了醫院,張永安頓時覺得好像提著的心放下來了,長出一口氣,抬腳往旁邊的小吃街走去。
北方八月中旬的傍晚,天色還未黑透,路燈還沒亮起,暑氣卻已經消退,微風習習,吹在頭發上,拂過臉龐,因為吃熱騰騰的拉麵而微微滲出的汗水被風一吹,身體微微打了個寒戰。
頓了頓,放下筷子,扯了張抽紙,擦了擦額頭的汗,將紙攥在手心團了團,扔在腳邊的垃圾桶中。
打開手機,看了看B站上旅遊博主發的風景視頻,張永安長出一口氣,覺得煩躁的心被慢慢撫平。
張永安工作的第十人民醫院位於永州市永寧區,新修建的院區幹淨漂亮,但走在這裏的張永安隻覺得煩躁,腦海不斷浮現出剛剛在護士長辦公室說的話,動作慢,態度問題……想著想著他用力甩了甩頭,長出一口氣,要是能辭職就好了,他想。
原因無他,他是一名護士,今年23歲了,畢業於北方京西省的京西醫科大學護理學專業,畢業後在京西醫科大學附屬第十醫院上班。平心而論,這是一份不錯的工作,雖然累,但工資並不算低,每個月一萬出頭的工資足夠他在這座非省會城市活的瀟灑自在。
他對自己工作的煩躁原因很多,第一點便是這不是自己喜歡的專業,他是被調劑到護理專業,甚至說,醫學行業也並非他理想中的行業,隻是迫於家裏的期待以及對專業的不了解報了這所學校,等通知書到手後發現自己的專業是護理的張永安隻覺得自己要瘋了,但再來一次高三的痛苦讓他拒絕接受去讀這個專業是更糟糕的選擇。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想了想學這個專業也許沒那麼糟呢?
就這樣,張永安開啟了為期四年的大學生活。
大學生活過得很快,說不上多快樂也談不上多痛苦,隻是一段很平淡的日子,轉眼間就過去了。
2017年大學畢業的時候,新聞上又在老生常談“史上最難就業季”,對此,張永安沒什麼感覺。他在大四還沒結束的時候工作就已經搞定了,甚至還有的挑。省會城市的京西醫科大第一附院和京西省心血管醫院都順利通過麵試,拿到工作機會,老家的永州市第十人民醫院也拿到了工作機會。權衡再三,他選擇了回老家。
永州市是一個四季分明的城市,春秋最舒服,夏天很熱,但不像南方一般悶熱;冬天很冷,也沒有南方的魔法攻擊,是刺骨的幹冷。
轉眼間,張永安來到第十人民醫院血液科上班已經半年了。根據醫院的規定,新入職的護士需要輪轉各科半年,半年後定科。在具體定科的流程他還沒搞清楚的時候,他心心念念的手術室已經與他無緣,稀裏糊塗被分到了血液科。
血液科是一個很壓抑的科室,科室裏一共有7個在編護士(他是其中之一),5個合同工,2個和第三方簽合同的勞務派遣,還有五六個實習生。實習生是科室重要的勞動力來源之一,尤其是院血液科這種護士少病人多的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