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安山推門進來時,朱雲成和張衍的第一局棋還未結束,不過局勢已然明朗。到底還是張衍棋高一籌,自己敗局已定。見吳安山到來,朱雲成就沒了繼續下下去的意思,何況還是個敗局。
“吳將軍可曾有什麼發現?”幹脆利索地撒子認輸後,朱雲成隨即問道。
“程轍此人怕有些來頭。”吳安山一臉的擔憂。
自從屬下來報,說蒲陽縣驛內空無一人時,朱雲成就有了一種不詳的感覺。隨後,經過縣衙衙役的辨認,在大牢外隨同驛丞周辭一起身死的蒙麵人,均是蒲陽驛內的驛卒。自在牢外認出周辭,朱雲成就料定這蒲陽縣驛肯定涉及其中,但當得知全驛均參與後,還是令其大吃一驚。全驛的驛卒都為周辭賣命,這顯然就不是一般錢財所能收買的了。當在周辭這裏查無所獲後,朱雲成就令吳安山擴大調查範圍,而首要的目標就是已經死了的程轍。
“怎麼說?”朱雲成心裏一沉,問道。
“程轍因無家室,屍首隻是暫放於縣衙後院的柴房中。剛才末將前去查看,見其掌心有繭,且腹部和後背有刀傷,可見他是一個習武之人。”吳安山道,“再從其臂骨、指骨看,功夫不會太弱。大約比我手下的校尉略強。”
“看來這小小的蒲陽縣還真是藏龍臥虎。”朱雲成冷笑道。前一個周辭還沒弄清來曆,這又出了個程轍。
“那周辭和程轍是不是一夥的?”朱雲成繼而問道。
“未查出二人有何聯係。”吳安山道。
“後隊步卒什麼時候到蒲陽?”朱雲成突然問道。
“明日清晨可至。”吳安山答道。
之後,朱雲成便不再問了,隻是一直皺眉而思。一旁的張衍和吳安山麵麵相覷,不知這個康王親信此刻再思考什麼,以至於臉色那麼難看。
“那個白木林那邊可布置好了?”朱雲成緩緩問道。
“一切布置妥當,保證插翅難飛。”吳安山回道。
朱雲成點了點頭。然後過了好一會,他才帶著一絲歎息憂心忡忡地說了四個字,“蒲陽水深。”
和朱雲成一樣,此刻的白木林也是一臉的憂心忡忡。對於白木林的要求,朱雲成竟然同意了,竟然真的將他和李婉安排進了一間還算幹淨的房間。當他看到屋內木架上那半盆洗臉水時,他急迫的撲了上去。在李婉一雙瞪大的杏眼注視下,咕嘟咕嘟就喝了起來,直到喝下近半盆才堪堪鬆開手,滿足地出了口長氣。而後也不去管李婉的鄙夷,用手沾水輕輕擦洗著鬼畫符般的臉,期間是不是因扯到了傷處而哼哼幾聲。
當剩下那半盆水被染成了紫紅色時,白木林習慣性的對著一旁桌上的銅鏡瞅了瞅。如果臉頰不腫、如果嘴角不幹裂、如果鼻骨不挫傷、如果眼眶不青紫,那麼自己應該算上個“小白臉”吧。當第一次看到銅鏡裏的今生“自己”時,白木林不由想到。一直緊繃的神經一放鬆,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接一陣的疼痛和疲乏。拖著嘩嘩作響的鐐銬,白木林就衝著身後的床走去。
見白木林不管不顧朝床過來,之前一直縮在床腳對白木林的舉動一臉鄙夷的李婉臉色頓時大變。
“你別過來,否則我……我……”李婉邊說邊四下慌亂地找著什麼,可惜床上除了被自己裹在身上的薄被和抱在懷裏的枕頭外,什麼也沒了。見白木林一臉“不都在你身上了嘛”的表情,李婉一咬牙,一臉決然地說,“你敢上床,我就和你拚了!”
也不怪李婉如此,當他們二人被進屋時,李婉的一身孝衣外加半隻繡鞋已經被那群侍衛“出於善意”地脫掉了。五月天本來衣服就穿的不多,被拔去了孝衣後就隻剩下了一層輕薄的中衣了。所以一進屋出於女性本能,李婉就衝著床去了。
看著披頭散發,一臉堅毅的李婉,白木林心生那麼一絲不忍,輕歎了口氣後就沒再上床,而是順勢坐在了地上靠在了床邊。略略歇了歇後,白木林似是想起了什麼,猛然轉過頭看向李婉。本已長出了口氣的李婉見狀立時瞪大了雙眼盯著他,生怕他反悔上床。
“東西拿來。”白木林道。
李婉一聽眉頭一皺,似是不明白他所要何物。
“在草叢裏我塞給你的東西呢?”白木林見她沒明白,就提醒道。
“沒了!”不料李婉一聽登時沒好氣地喝道,語氣充滿了憤恨。
“不可能,他們又沒脫你褲子。”白木林話一出口,就知道要壞事,可惜收回已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