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東菜市口要砍人的消息在蒲陽縣,這個不大的小城裏很快傳開了。因為要被問斬的是被稱作“蒲陽一害”的白木林,故得到消息的都匆匆吃了午飯,早早趕到了東菜市口,隻為搶個好的位子,能親睹這個禍害的應得下場。
要說這個禍害白木林,就不得不說到白家。白家祖上因功封過爵位,到了白木林祖父時因卷入皇嗣之爭被罷了爵位,削職為民。雖說丟了爵位,但萬幸的是一門老少卻還平安,不似其他功勳名門落的個滿門抄斬。白老爺子惶恐不安帶著家人遠離了京城,本想回老家臨磯,卻不想行之蒲陽遇到一道人,此道人為白老爺子算了一卦,並告之說,蒲陽是白家榮興之地。白老爺子聞之大喜,遂在蒲陽購房置地,舉家安頓了下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被罷爵為民,但畢竟百十年的功勳世家的家底在那擺著,所以白家很快成為了蒲陽大戶。當白老爺子過世,其嫡長子白家大爺也就是白木林的爹掌家時,白家經過十幾年的經營,已然蒲陽首富。本來,照這樣看,這蒲陽還真應了當年那道士的話,是白家的榮興之地。可惜,這一切因白大爺的嫡長子白木林的降生改變了。
當李三嬸子帶著小孫子趕到時,東菜市口昨個新搭的用於砍頭用的楊木台子已經被圍的個水泄不通。李三嬸子踮起腳伸直脖子透過人牆縫隙往裏張望,除了隱隱看到劊子手似在磨刀外,就再也看不清了。有心往前擠一擠,但看到前麵都是膀大腰圓的大老爺們時,李三嬸子隻得歎氣作罷。
楊木台子上,五大三粗的劊子手劉寶三正就著青天石霍霍地磨著鬼頭刀,時不時停下,用手從旁邊豁邊白瓷碗裏沾點水淋到刀麵上。劉寶三很興奮,因為像往常,犯人處決,都是師傅操刀,還輪不到自己這個沒出師的半吊子劊子手。趕巧,前幾日師傅尋思五月不會有犯人行刑,就給縣尉老爺告了假回老家去了。誰曾想,昨個下午,刑部八百裏加急送來批文,要立刻處斬白木林,不必等到秋後。於是操刀的事就交給了自己。一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第一刀,劉寶三就興奮不已。看看天,距正午還不到半個時辰,用拇指試了下鋒刃,劉寶三輕輕點了下頭,他有把握在血濺到自己一身前收刀。
台子下,來看的人越聚越多,原本閑散的衙役不得不開始高喝維持秩序。看著台子十幾步開外的裝扮一新的監斬台,劉寶三有點犯疑。本縣的大老爺可是從來不問這事的,往年都是縣尉大人主持,而且也不搭什麼台子,直接拖到菜市口就砍了。怎麼這次又是行刑台,又是弄監斬台的,而且……劉寶三眼溜溜一轉,就看見監斬台上是四把太師椅……剛想仔細在尋思一下,一聲若有如無的**聲就傳到了耳朵裏。劉寶三尋聲看去,發現早上從牢裏提出來就一直卷曲著臥在台子上的那個禍害似是動了一下。看來還沒被張牢頭整死,劉寶三尋思,隨後冷冷笑了笑。也好,你這個蒲陽禍害就交由小爺我來結果,也算小爺我出道大吉了!
就在這時,鐺鐺鐺,三聲鑼響傳來,隻見一行四人在眾衙役護送下,拾階登上了監斬台。劉寶三偷偷瞅了幾眼,除當先一人外,後麵三人是本縣的縣尊李大人、縣丞曲大人和縣尉桑大人,待四人登台後,在與本縣三位大人客套一二後,才落座。看樣子官比縣太爺大,劉寶三暗自揣測道。這時,身後木板吱嘎作響,劉寶三一回頭,看見程師爺快步登上了行刑台。這個程師爺在蒲陽縣雖說隻是個師爺,但由於縣令老爺和縣丞老爺都不問事,所以縣裏的實權都握在這位程師爺手裏。就連縣尉大人對程師爺都客氣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