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十幾這個年紀,對於一個完整的人生來說,處於尷尬期。雖已經摸到了成熟的邊界,可堪堪過三十,二十歲的稚氣還在尾巴上,像蛇蛻皮時總是最後那一點艱難,總要經曆點什麼,像洗禮似的。

這時候的男女,在關係上都不大愛把話講得太明朗,不像二十幾歲,歡喜開頭要有句“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才算是正經開始,不盡人意要結束時哭哭啼啼或者大鬧一場,撕破對方臉皮難堪下場離去,讓餘生時間把回憶磨成一句玩笑話。

現在都一個模樣,開始結束都平淡,多一分情緒都認為自己敗下陣。大家心裏有數,這個年紀,不再提倡轟轟烈烈,提倡的是舒服二字。

但許衍偏偏想聽她親口講,所以他倒是很應該感謝小唐打那通電話,效果出奇好,簡直讓他欣喜若狂,可又貪心,見她還不多問,他又滿腦子莫須有的念頭。

這幾個月,他幾乎快把她那兒小別墅當做了他的地方,自己房子的事情反倒是拋得一幹二淨,要不是每個月物業管理繳費要通知一聲,他幾乎快不記得有這麼回事兒。

如今也不愛加班了,時間一到就要走,這下全公司再蠢笨的人都清楚了,他們的許總正熱戀著,八卦的風傳得特別快,有說是對方是董事的女兒、有說是哪個八線小模特、離譜些的也有,講是哪個億萬家產的離婚少婦……

他們提前約好了地方吃飯,早早的他就開著車來她公司樓下接她。

“還有多久?”

消息發過去,她回:“五分鍾。”

他在車裏坐著等,沒成想來了一輛豪車停他車旁,男人抱著一大捧粉紅花束下車,許衍還以為這人要求婚,興許能看個熱鬧。

江亦從寫字樓裏出來,許衍一見她嘴角就上揚,他正準備下車去接她。可下一秒,那男人先他一步捧著花就上去了。

哦,原來,是她的追求者。

連她的追求者都比他的有情調……

五味雜陳。

他沒有著急過去,而是坐在車裏點燃了香煙安靜地看,眼睛片刻不離。

那人長得不比他差,甚至,可以說看上去十分好,讓人無可挑剔。他一伸手,大衣裏露出來的手腕上那塊表是他很久前就想買的,可惜太貴,不過要強行買也可,隻是他是個苦行僧,遲遲不肯犒賞自己。

或許……出身也比他高,模樣一看就知這人天生下來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公子哥,不需要費力氣精力,女人都會往上貼。

他們站在一起,太般配了,兩個人就像水晶瓶子裏插著高貴的玫瑰,擺在哪裏都能貼個好價錢。

這畫麵刺痛了他的眼睛。

她一直都在笑,眉眼彎彎的。許衍看不出那笑容裏有半點情致的意味,他才稍稍放心了些。

男人紳士,不肯她在風裏站太久,僅僅說了兩句擁抱了一下,就讓江亦把花接了過去。

他拿著煙的手輕抖了一下,煙灰落在他西裝褲子上,他驚得一跳,趕忙狼狽地拭去。

秋風無情,江亦收下花目視男人離開,待他走後,她抱著花沒走出兩步,就把花塞進了垃圾桶。

可惜了,他雖不懂花,但這些年他去的宴會酒席應酬多了,各種東西的價值落在他眼裏一目了然。那花絕對價值不菲,有些東西是能衡量人的,錢就可以,別說什麼俗氣,好聽的話不過哄小孩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