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秋傑做了一個噩夢。他努力忍住自己的怒氣使自己看起來無畜無害平易近人,穩步踏進那個被大樓陰影籠罩的門口,露出一口小白牙對一個把頭發往後梳成黑麵條的中年人笑出了星辰。麥秋傑狠狠鄙視了他用的得發膏,他娘的一頭油光簡直晃瞎了狗眼。
“那個…老板,我想跟你談一下那些樹的賠償的事…”
靠,那該死的“發膏”依然坐在看來價值不菲的沙發上“優雅”地喝茶,眼神放空,頗為愜意。
老媽告訴我要忍,老媽告訴我要沉得住氣!麥秋傑這樣想,便忍住撕破臉皮的衝動繼續講。
我們依然沒得到賠償,快過年了,你們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您看這錢什麼時候賠呢?”
一口氣說完想要表達之事,麥秋傑不說了,華麗的客廳瞬間沉默一片,幾秒鍾就是幾世紀。在麥秋傑將要發作之時,那“發膏”緩緩將小茶杯放在茶桌上,斜眼一瞥“不是給了500了?”
“我艸*500是給淹死的蔬菜償命的!還有千千萬萬的果樹沒喝孟婆湯呢!”麥秋傑吼完即在身後抽出一把從回家後一直攜帶的小鋤頭,往那“發膏”一掄,鮮血飛濺半邊脖子連著頭慢慢歪著挨到了肩膀上,“發膏”的唇瓣依然一開一合說著什麼……
——夢醒了
窗外的陽光早已傾瀉在雜亂不堪的床,男孩子嘛,誰的床沒藏過一兩隻臭襪子?麥秋傑一身冷汗,嘴角卻是邪笑地弧度,有點苦。他在心裏冷吭一聲,哼,現實弄不死你在夢裏弄死你也不錯。
其實夢也不全是夢,麥秋傑抽出鋤頭之前,都是真的。這就是麥秋傑昨天所經曆的,至於後來怎麼樣,他是怎麼走出來的,不提也罷,反正不是一件好事。
麥秋傑苦笑,真是被欺負到家了啊,竟然窩囊到隻能在夢裏殺了那個發膏,麥秋傑被子裏的手不自覺緊握,指甲深陷進掌心的肉,錐心的痛啊,他保護不了家人。
“秋傑,快起來吃早飯!”
是媽媽,麥秋傑立刻下了床洗臉刷牙。大學的生活固然精彩,但飯菜依然不夠家裏媽媽煮的香。但麥秋傑是不會說出來的,畢竟他曾經很執拗想搬進學校過著自由的生活,擺脫媽媽的嘮叨。現在上了大一,才明白媽媽的每一餐飯真的不容錯過!無論家裏怎麼沒落,這日子總是該好好過的。
麥秋傑一家就住在周圍都是漂亮的三層小洋房的一層破舊老平房裏,房子上麵有一個麥秋傑他爸蓋的破竹屋,意外伸出來的一截竹子受盡日曬雨淋變得腐爛,正在風中搖曳。
離破屋子不遠處,一棟商業大樓正緩緩地筆直地向天空無限攀爬。地麵上鋼鐵建材無數堆積成噸,工人們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尚未著衣而露出圈圈層層的猙獰鐵柱的大樓。路過的人們總會停留一會望望建築進程,這樓代表著未來的繁華啊!
麥秋傑放寒假回到家之後曾無數次站在矮小的一樓陽台,也就是這破屋子最高的地方放眼天空,無數次想要呐喊:為什麼要在我家起十四層的大樓!!!
一個陽光大男孩獨自站在一片荒蕪的樹林裏,褲腳卷起雙腳插進了還未完全幹的淤泥裏。這時陽光正好,亞熱帶的冬天向來溫暖,僅穿一件內衫的他卻在一片陰影裏,原因還是那棟建到四層的大樓。